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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其实在下的这名婢女,早已年过中年,人老珠黄,多亏了药补神效,才得以养颜如此,呵呵。”
东流水昧着良心,可着劲儿地吹嘘着,如今小命儿要紧,那几两良心,能值多少价?
“公子,你说的什么话呀。”
芰荷被公子如此污蔑,悄悄与他咬着耳朵,嗔怪之意,自是显而易见。
东流水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切不可胡思乱想,在关键时刻拆他的台。
“果真如此有效,那二位何不随我同去膳房一趟,也好指点食谱?”
王妃说是商量,实则软中带硬,就好要看看,他们几个说的,究竟是真心实话,还是虚言诳她。
“自然,自然……”
东流水与龙王哪里敢有半个“不”字,在王妃的带领之下,慢腾腾地往那膳房走去,只是苦了东流水,在这短短路途之中,还得临时编造出一个似模似样的食谱方子来……
“驾!我家马儿快快跑,我家马儿不吃草。”
一只海马腾空飞来,在一块突出的礁石之上一下蹦跶借力,再次腾起,穿过一片珊瑚丛,带起满地惊慌,谁知估力不足,一不小心便落入了一只大张着壳透气的砗磲腹中。
突然感觉有异物入体,受了惊吓的砗磲,本能地将双壳一合,严严实实,内里顿时就是一片唬人的黑暗。
“哎唷,天怎么黑了。”
砗磲壳内,忽然传出一道娇俏的女童之声,
“马儿,你带我跑到了哪儿去了?我还要回去找哥哥哩。”
原来,方才那只蹦来跳去的大海马妖背上,正站着一名小女童,而这小女童,正是被王妃带走骑海马的桃夭了。
“桃夭小姐,我们恐怕被吃了。”
那海马叹了口气,闷闷地推测道。
“吓!又被吃了……”
桃夭循着一丝极弱的光芒,摸到砗磲两片甲壳相合之处,用小手使劲儿地掰了起来,
“桃夭开门……菠萝开门……山楂开门……嘻嘻,咒语没用,不开门。”
“哼,莽莽撞撞的小孩儿,恁的顽皮,就将你关小黑屋里三个时辰,以儆效尤。”
黑暗之中,砗磲腹中一角,忽然传来一道显得有些不满的声音,原来却是那只砗磲,待那阵惊吓劲儿过去之后,稳定心神,教训起了后辈,
“还有你小海马,怎的如此不知轻重,在龙宫之内四处驰骋,一旦碰坏了瓶瓶罐罐,踩坏了花花草草,你却是卖了自己,也赔不起,哼。”
“是是,砗磲大人教训得是,实在是小的莽撞了。”
海马慌忙认错不迭,也不敢提及正是由于主母的派遣,他才会甘做马匹供人驱驰。
“很好,既然知错,就劳你替我清理外壳一月……唔,哈哈,哈哈哈……是谁呵窝痒……哈哈,大胆……哈哈哈……”
这砗磲颐指气使未完,那严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就在海马的惊讶之中,成了一阵阵癫狂的大笑。
“快开门,我要挠你痒痒呦……蛤叽叽叽叽……”
桃夭在黑暗中将食指探进嘴里,故意将呼气之声放大。
“哼,宁死不屈。”
这砗磲还有些骨气。
“蛤叽叽……”
“别,我开,我开。”
……
砗磲将紧闭的壳忙不迭地重新开放,放出了其中憋困已久的桃夭和海马,二人重见天日,桃夭一翻身再次跳到大海马背上,捉住他的背鳍,清亮地道一声“驾”,一人一马横冲直撞,重新呼啸而去……
“大娘的捉迷藏玩得真好,一下子就能够藏得这么远怎么也找不着。”
桃夭从马背上跳下,落到地面,嘟着嘴,自言自语道。
她循着大娘的气息,一路追踪而来,如今寻到了这间宽敞的大房子,里边气息最浓,想来就在这儿了。
论起捉迷藏来,桃夭多有经验,忙吩咐海马自己在外头小心藏起,以免露了马脚,打草惊蛇,自己则一溜烟窜到了墙根底下,轻轻挪动,来到了一扇水晶轩窗底下,攀着窗沿,眯着眼睛,透过两扇窗间之缝,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着……
“哎唷,没有人。”
桃夭眯着眼,往屋内扫了一圈,只是出乎她之所料,里边竟无一人。
“咦?那个不是哥哥的琴吗?”
桃夭吃力地打开窗子,一翻身就溜进了屋内,咚咚咚跑到那张搁着白玉琴的桌子边上,踮着脚仔细地打量起来。
“捡到哥哥的琴,是先送回去还给哥哥呢?还是和大娘玩捉迷藏呢?”
天人交战片刻,到底还是兄妹情深,战胜了她的好玩之心,她那副小小的身躯,吃力地抱着大大的白玉琴,一路翻回,纵马狂奔,满龙宫去寻找她哥哥陈心隐要献宝。
……
“这是书圣的《兰亭》?”
敖豫引着陈心隐几人四处游览,外景虽美,看得多了,也无趣得紧,换个地方,此时来到了一间装饰典雅古朴的大书房之内,话说里边藏着不少的名家墨迹。
“哦,这是书圣真迹,不算什么。”
敖豫瞟了那幅挂在墙上的书法一眼,不经意就说出了个大实话来。
“行云流水,果真不凡。”
白芜冰叹道,她自小被爷爷逼着学习,也有一定的鉴赏底子在。
“这是吴道子的《神仙卷》?”
陈心隐吃力地分辨着卷尾的印章落款,心惊肉跳地猜测道。
“呵呵,正是正是,其实不值一鉴。”
敖豫瞟过去一眼,整整整洁的衣衫,故作平淡道。
“吴带当风,果然飘渺。”
白芜冰感受着画中诸神仙的蕴意,忍不住赞道。
“哇,好多鱼……”
那边波罗蜜忽然惊呼出声,众人看去,原来在他的前方那面墙上,满满挂着的,都是各色画鱼图。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就只收集了八大山人,和两宋名家的一些手迹,还差得远,差得远。”
三公子话表谦虚,连连摆手,暗里自鸣得意不已,鼻子险些就要翘上了天去。
“这些鱼,我都没吃过……”
波罗蜜不住地吞咽着唾液,在那边嘀嘀咕咕,大作着将来焚琴煮鹤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