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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你是说……”
陈心隐越是细想,就觉得越是可能,早在昨夜,桃夭就一直嚷嚷着要去捉僵尸玩儿,结果自己却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场中,如今恰巧大雄逃离,桃夭追去,确实大有可能……
“邢老大,你知道桃夭和芜冰从哪个方向走了吗?”
“不知道!”
“你知道哪个地方有僵尸出没吗?”
“并不知晓,在昨夜亲眼见到之前,弟子其实不十分相信这世上竟真有僵尸这种阴物存在。”
……
陈心隐眉头紧锁,急急思考着对策,他本想亲自出城去搜寻,转念一想,又考虑到这样未知方向的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仅凭他一人,是绝对无法找到两人的。
既然一人不行,那么百人呢?千人呢?甚至万人呢?
陈心隐目光灼灼地盯着邢老大看,邢老大吓了一跳,赶紧询问,待得问明其中缘故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大呼着计划可行,猛拍了几下胸膛,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信誓旦旦地立下了军令状,随后急匆匆地奔了出去,安排派遣最为有经验的手下在城内城外四处打探消息,并随时汇报。
……
时光是一个很神奇的物事,当你移神他用,不将目光放置于其上时,或许产生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之感,而若是心急如焚、漫无目的地等待着一件事情的发生之时,或许就会有一种完全相反的感觉,那时间就仿佛是一潭死水,总是停滞不前……
可是时光啊,你在意或者不在意,你着急或者不着急,它总在平坦地流逝着,不快也不慢,只是寻常,一切的快慢之感,只是源自于自身的错觉而已……
可是,身在其中,哪里能够将事事都见得透彻呢?超然于物外,那是天地的事情。
至于凡人……起码陈心隐这样的凡人是无法超然于其外的,他心急如焚,一有风吹草动,就要关注一番,就这样渡过了漫长的三天时间,三天杳无音讯的时光。
但是,有人比他更为急切……
那就是邢老大。
就在这短短的三日之间,这位粗豪大汉,早已是蓬头垢面,浑然一副深山野人打扮,他的两眼通红,布满了血丝,胡子几天未刮,脸上早已挤满了浓密的胡须,以至于如果不仔细分辨,竟连正面和背面都无法区分出来,就连向来都以明察秋毫第一而著称于药园峰的陈山长,也有好几次认错。
三日的日夜无休,更加上心急如焚,邢老大的身心已经几乎到了极限,对于陈心隐这样的修行人而言,短短几日不眠不休还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只是练了一些内外功的江湖人物而言,三日……已经是一个极限了……
倘若再下去不停止,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
就在所有人都苦劝无果的情况下,陈心隐果断出手,随手捡了一根手臂般粗细的木棍,学着玄真老头子以前敲打他的动作,直接照着邢老大的后脑就敲了下去。
哪知木棍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内部早已被白蚁蛀光,这样一棍下去,敲在他的脑袋上,“嚓”的一声闷响,棍子应声而断,而邢老大缓缓拨开罩在面上的头发,露出底下满是胡须的面容,迷糊地看着自己的师父,不明白他为何要揍自己……
而且还是用一根朽木……
啊呀,遭也!又认错方向了……
少年咂咂舌,闪电般捞起手掌,使动解纷式,转到邢老大的后方,一记掌刀切过,轻轻地砸在了他的后肩部位,才算是干净利索地将他给打晕在地,吴军师慌忙命人七手八脚地将邢老大抬了下去,收拾停当,移到房中休息不提。
邢老大暂且离开,之后的搜索工作就交由吴军师领衔牵头进行,吴军师真不愧为刑府的头号狗头军师,虽然人极猥琐,头脑却极为清晰,一旦认真起来,各条命令的下达准确而老练。
陈心隐看了半天,自觉无趣,想着自己在此处干瞪眼,完全帮不上忙,就走出了大厅,打算出去刑府,到城中去逛逛,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出了刑府,来到大街上,信步走着。
说来,来往青州城已有几次,可是像这样正经地走在城中街道上,似乎还是第一次……
很注意地规避着老年人,他也未敢将路虎给放出来,只是这么随意走着。
这城中人多,自然怪人怪事也多,就好比方才,他就看到一个模样寻常,打扮成狂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手舞足蹈,在街上边走边唱:
“抬头看呐,
那远方的一颗辰星;
侧耳听呐,
那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放开繁华,
去寻找你尘封的真情;
自由啊,
你到底在哪里?
我要寻找你,
日日夜夜
只为你,
又何惜放弃一切。
……”
……
呵,这歌编得倒有几分味道。
这青州城真不愧号称为西南第一雄城,只看这中央青龙大街宽敞,至少能容三五十辆马车并列驰骋,两边两三层的楼房林立,做买卖的小贩,讨生计的行人,无所事事的闲人,各怀心事的路人……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正是由于行人之多,所以即便是青龙大街宽敞,此刻也显得逼仄了许多。
“想来以芜冰的腾云手段和冻人功夫,更加上桃夭的无中生有生出树枝来的手段,些许几个小僵尸尚不至于能够难得倒她们……”
出了刑府,走在青龙大街上,少年三日以来迟滞的脑袋经过如此一放松,重新变得灵光起来。
回想起三日以来的种种忧心和惶急,现在想来,简直不可思议……
就连自己才疏学浅,只是掌握着一些粗浅剑术,手持一根烧火棍模样的类剑物事,就能够接连击败阴山三雄,而全身而退。
芜冰与桃夭二人胜过自己不知凡几,自己与邢老大等人其实只是关心即乱而已,说到底,其实也不过是……
杞人忧天!
想到此处,少年的心念一时通透,暗觉好笑,索性放下许多忧思,安心地查看红尘风物,逛起街来。
“这西南王治下的青州城,物阜民丰,倒是颇为繁华,想来也称得上是一位贤王……”
少年心下赞道,忽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算十分贤明,毕竟城中还盘踞着像是邢老大这样的一伙地下黑暗势力存在……
哈哈,真是有趣。
经过这几次与邢老大的接触,他发觉其实城中有他们的存在并不完全是个恶事,在维持城内秩序方面,邢老大其实比官兵更加有效……
陈心隐向来不喜欢将自己安放在一个道德的制高点上,而喋喋不休地评判他人。
有些事物,只有了解了,才能理解!
不去了解,一味自以为是地评判,说到底,也只不过是隔靴搔痒而已。
更何况,严格说来,那邢老大一群人虽然江湖气息重了些,终究不能归类为恶人一系。其时天下态势就是如此,与其再换上一个作恶多端之辈,有邢老大在顶上镇着,并非一件坏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