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原来是金燕大侠……好久不见,你怎也会在这里,哈哈,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少年疑惑地望眼看去,只见那边人群之中,的的确确站着一位威武的虬髯汉子,此刻正面露欣喜之色,又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哈哈,果真是仙长您呐,您此番出山,可是专程来寻找弟子,要收弟子为徒的吗?”
只见金燕大侠燕凌风足尖一点,“噌”的一下就从人群之中跃出,极是兴奋地落到了陈心隐的面前,纳头便要下拜。
“呵,不可不可,金燕大侠莫要说笑,我不过是一介后学末进,又哪里担得起‘仙长’二字?可莫再来折煞于我了……”
陈心隐慌忙伸手托住燕凌风的身子,连连摆手,高呼着不敢。
“呃,仙……哦,道长,您可千万莫要叫我什么金燕大侠,原本就是江湖同道抬爱,当不得真,又是在高人面前,若还不知收敛,平白羞煞了人也……在下姓燕,名凌风,呵,区区贱名原也不足挂齿……”
燕凌风亦是诚惶诚恐,连连摆着手。
“那么我就称你燕大叔吧,你比我年长,喊我心隐即可……正不知燕大叔为何也在此处郡守大人府中?”
陈心隐疑惑问道,按理说来,捉鬼一事,一普通江湖人物,凭着普通拳脚刀枪,其实并无多大效果,去了也极有可能被魇着,白白误了卿卿性命。
“还不是近来那桩怪事儿给闹的吗?我燕某人虽不才,也是要出一份力的,捉鬼不行,可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做一些力气活儿还是会的……”
燕凌风想起那桩桩件件的惨案,就是愤愤,末了觉着有些不甘心,又加上一句,
“心隐……呵呵,那我就斗胆喊你心隐了,请问……你还收徒吗?”
“呵呵,燕大叔你这话就羞煞了我也,其实我……”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少年涨红着脸,有心想说其实自己修为低微,又哪里能有资格开宗立派,教授弟子呢?
只是,两人在再次相认之后,只顾着高谈阔论,却浑然忘却了一边几乎气炸了肺的三杀老人……
“哼,好彩,小子毛还未生齐,就敢自号仙长,哼,就连老夫年高德勋,也不敢如此狂妄,看来老夫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不识得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高地厚了!”
三杀老人见自己的无两风头,一时间竟然全被那个不知从哪方突然冒出来的楞头小子盖住,自是恨得牙根也痒痒。
只看他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只扁平的小匣子,一打开,就露出了其中存放着的一整套金针……
那些金针,根根细如牛毛,看起来纤弱不堪,却又莫名给人以一种极危险的感觉。
就如同那夏夜绚丽的滚滚天雷,再是美丽多彩,亦难掩其中毁灭万物之伟力。
“呀,好古怪的一盒金针,看着比玄慧师叔的那套危险许多……”
少年回过神来,一见三杀老人手中金针,心中警兆顿生,暗自思忖着。
那盒金针,显见的就是一针见血,见血封喉的杀人利器,而玄慧师叔那套,却是慈悲为怀,救苦救难的救人法宝,自己几年来,不知见了有多少次,浑身上下,更是不知挨过了多少针。
这两套金针,乃是两个极端,一狠辣,一慈和,自不可同日而语,也无法简单比较。
“回前辈,小子何敢妄言自称仙长,只是燕大叔当初不知实情,有所误会罢了。”
陈心隐极力做着解释,无奈……
“莫说误不误会,你只来接老夫一针,若是能够接下,老夫便不再为难于你。”
“呵……”
真是好不过分!话说泥人亦有三分火气,被三杀老人如此针对,陈心隐也是有些火大。
“哎哎,三杀前辈,小少侠,你们二位都是我府上贵客,此行又是冒险为我南海郡出力,何必为了些许小事而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呢?呵呵……”
郡守大人见势不妙,急忙重出江湖,拿棍子和起了稀泥。
若是他二人当真在此地打将起来,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大家的面上也不好看,伤了和气也是必然,到时候捉鬼大事,还要如何进行?
“是啊,三杀前辈,我兄弟燕凌风也只是初见故人,一时兴奋,才说错了话,您老德高望重,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
三杀老人方才提过的查天行也忙出言帮衬道,此时陈心隐才知,他与燕凌风竟也认识……
“正是如此,三杀前辈,您乃是前辈高人,又何必与一后生晚辈一般见识呢。”
先前只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瞌睡模样,独善其身的燃道人,见此情形,也不得不挺身站出来说话。
毕竟此次行动,根据各项琐碎的情报来看,那只厉鬼即便不说深不可测,也绝对不可有丝毫小觑。自己等人还未出门,岂可就明生嫌隙,乱成了一盘散沙?
若真如此业余,此行只能是必败无疑一个结果了。
其他人见这三个在各自圈子内多少算是一言九鼎的人物都相继出言相劝,胆气一时大壮,纷纷响应,各自说尽好话,才最终将三杀老人勉强劝下。
只不过经此戏闹一场,陈心隐出现在这支队伍之中,总也显得有些不尴不尬。其余人等,除了燕凌风,以及他的至交好友查天行之外,竟无人与他多说半句话儿,那燃道人也只是对他友善地笑了一笑,勉强算是打过招呼,就再也不看他一眼……
无论如何,此次前来郡守大人府邸报名,虽然颇多曲折,到底还是达到了最终目的,下面,就是与众人一起,出城去捉拿厉鬼了……
……
在南海郡中的另一片土地上,那所七二学堂之内,一个小小少女正悄悄地从一扇窗户下方伸出脑袋来,朝着屋里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哼,桃夭,你又来偷听……”
里边,三公子正侃侃而谈,与底下端正跪坐,听得津津有味的一众学子讲解着海中乌贼与章鱼的各种异同,却不料眼中余光一转,就瞥见窗户之外竟有光影闪动……
不用多想,他也知道有人在外头偷听他讲课,而偷听之人,更是无需细想,必定是那个最爱扰人清梦的桃夭了。
原来,有些小肚鸡肠的堂堂龙三太子,还在撒着当日清晨被桃夭吵醒,而残留至今的起床气。
“嘻嘻,已经藏得这么好,可是又被先生发现了……”
桃夭吓了一跳,吐了吐小舌头,快速缩回了脑袋。
“可是先生,您为什么不让桃夭也进来听课呢?子言有教无类,况且她还那么努力好学……”
底下,有一位与桃夭看起来年纪相仿的男孩子鼓起勇气,怯生生地问道,他的眼睛还不住地往桃夭方才所藏的那扇窗户口瞄去,那儿有一道小小的倩影,早在他初次相见之时,便已印在了他的心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