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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爷爷/白老丈怎么也……”
陈心隐与白芜冰对视一眼,皆觉莫名其妙,此前其他人到来之时,他们还只觉有些怪异,一个个好似都不认得白芜冰一般,谋面也往往只淡漠扫过一眼便即略过,若有话说,也只旁若无人地去与黑悔交谈。
起先白芜冰还自我安慰,只当她是女大十八变,这些长辈兴许是与她太久不曾见面,有些老年痴呆,逐渐淡忘了她的模样而已,可白冷木乃是她的爷爷,曾与她朝夕相处,在她幼小柔弱之时,替她遮风挡雨,消灾避害,抚养她长大成才,才有了今日她的精彩。
试问如此亲密,如何可能遗忘?况且旁人他或许不识,但必定也认得陈心隐与桃夭二人,陈心隐的模样虽然有些变化,但桃夭却是一如既往,分毫未改,此时再见,怎也如陌生人一般?此事端的可疑,必有猫腻暗藏其中……
“哦,白前辈不认得在下的这三位贵客?”
黑悔察言观色,难掩诧异地说道。
“哼,废话连篇,这次倒是很像……有话直说,你这次唤来我等所为何事?咦?你的手下如何就剩了这三猫俩狗?还多了这十几个新面孔……莫非又有强敌来袭,需要老夫等人助阵?”
白冷木只上下瞥了陈心隐三人一眼,就不再多看了。
“此次倒是无需诸位前辈助阵,来犯之敌固然狡诈,依然难逃制裁,如今他们杀伤了多少人,便当多出多少人的气力,死罪或许可免,可活罪终归是难饶的,不敢多劳烦前辈们。”
黑悔冷哼一声,漠然扫了眼身后神色大变的犀成等人,看得他们面色一变,垂头不敢言。
“呵,原来是他们……”
白冷木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犀成,并不多言,关于黑悔之事,他已无兴趣多管。只是黑悔能够在仅存寥寥一手之数时,不借助他们的力量,还能够反败为胜,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的,这让他对于眼前之魔的忌惮更深了一层。
“唉……又是契匣……”
然而回头一想,白冷木又即释然,黑悔手中之宝,他并非不知,若是利用得好,的确能产生出扭转乾坤的威能,在生死的威胁之前,有多少人真能够视死如归。
“好了,既然无事,那便休得妨碍老夫垂钓,今日钓饵正好,可不能荒废在此无聊之地,为此无聊之事。”
白冷木也不待黑悔说话,拍拍屁股,转身便走,而其余仙灵一族的老者见他如此,纷纷抬脚欲退,而对于那边白芜冰暗地里频频使来的眼色竟是视若无睹。
“爷爷他们该不会是撞了邪吧?”
白芜冰深感忧虑,只是从他们的言行举止来看,除了说出的话语有些难以听懂之外,似乎并无不妥。
难道他们有着难言之隐,不方便在此时和她相认?
白芜冰目蕴寒意地看了眼黑悔,他乃是这一处囚笼的负责之人,此刻她族人的异状,必然与他脱离不了干系……
“还请各位前辈留步,晚辈此来,正是为了带各位离开此地。”
骤遇难明的变故,白芜冰有些失措,陈心隐当机立断,只想着先行将人带离此地就好,至于对于他们态度发生如此转变的疑惑,大可留待日后再来详询……
“将军,事不宜迟,若是仙灵一族羁押之人尽已到场,那么在下这就将他们带出。”
这样想着,陈心隐也不管白冷木等人脸色难看,对他虎视眈眈,又转向黑悔,要他依照前言,放人随他离去。
“公子客气了,此事既有我主之令,当然得依令行事。”
黑悔笑脸涔涔,也是毫不含糊,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小子,这次又有什么花样?真当我们老头子老年痴呆,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你戏弄不成?”
听了他二人说话,人群中有数人顿生不满,其实明眼之人早可看出,他们这群被以黑悔为首的魔族兵将“名为供养,实则囚禁”地留在此地长达数载之久,心中积蓄的不满早就无以复加,只是不知为何,他们敢怒而不敢反抗,除了在不时要在口头上逞得些许便宜之外,并未依仗着绝对的人数优势,来将近在咫尺的黑悔一行捕拿……
“怪哉怪哉……”
陈心隐暗自沉思,他方才潜伏在旁几乎完整地观看了黑悔一群与犀成一伙的那场相斗,这黑悔的修为倒也的确有些不凡,但在他看来,必然也是不如白冷木等仙灵一族宿老一筹,即便是此刻加上犀成,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既是如此,这黑悔为何敢于堂皇而来?而不惧反被挟持为肉票人质,从而不得不释放仙灵一族离开?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反常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他的眼前,他却左右想不明白,想得深了,只觉脑壳子疼。
脑壳子疼,他也不得不继续想着,从表面上看来,此事的确有些异样,但他同样明了,这些所谓的异常,每一件都必有其因,只要他能够从种种蛛丝马迹当中寻出根源,就必能破解所有谜题,一切都将豁然开朗。
“难道白前辈他们有什么把柄掌握在黑悔的手中?或者身在这乱阵当中,黑悔掌握有绝强的手段,能够压制住所有人的异动……什么呢?犀成……对了,契匣……莫非……真的是契匣?”
一念及此,陈心隐的心绪一下便跌落了谷地,只觉后背森森发寒,若是真如他方才所想,白冷木他们都已被那只契匣拘束了精血,从此生死掌握于黑悔之手,那又该如何是好?
“分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他们偏偏不敢反抗,据我所知,黑悔手中也只有契匣才有如此威能,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将所有人救了出去,依然难逃黑悔掌控,与不救有何分别?”
陈心隐一时间心乱如麻,他越想越觉得此事的关键正在此处,白冷木一行被羁押此地,从捉拿到看守,黑悔有得是机会能从他们的身上攫取精血,来发动术法,掌控他们的生死命脉。
“唉,白前辈他们不认冰冰,或许便是故意如此,不愿拖累于人……”
陈心隐心怀不畅,大感憋屈,忽而又想道,
“不对,他们方才所说,大有奥妙,或许并非不愿拖累冰冰,还另有讲究?”
陈心隐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