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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娃沉默着在前方带路,刘荡仁皱眉思索良久,依然有许多疑惑未解,只好抹开脸皮开口问道:
“熊娃,你知道天上的另一个太阳是何时出现的么?”
熊娃本就处于最好惹是生非的年龄,哪里耐得住这长途无言的寂寞?见骄矜的刘荡仁终于肯主动与自己说话,他一转身蹦跶回来,手舞足蹈地回答道:
“知道,就在……”
他在这边“就在”了半天,眉头几乎拧断,斜瞟往上的目光险些要将落点处的那片黄叶打落,也不曾想出究竟是在哪一天。
“……”
刘荡仁无言以对,哀叹一声,暗道小孩子嘴上无毛,办事果然不牢,不如就此作罢,待见了部落联盟首领再祥加询问也未为晚矣。
他紧了紧腰上绑着隐锋剑的粗麻绳索,拍了拍熊娃的肩膀,示意二人继续前行,争取在明日日出之前,能够多走出一段路程。
“对了,刘大哥,我记得第二个太阳出现之时,我正在开弓瞄准一只黑狼王。”
熊娃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冥思苦想半晌,在刘荡仁轻轻一拍之下,仿佛任督二脉即时打通,当时的情景终于重新浮现眼前。
“……”
刘荡仁心丧若死,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去。
“刘大哥,我说的可是真的。”
熊娃追了上去,不依不饶地说道。
他还以为刘荡仁的态度不咸不淡,是对他的说法存有疑虑。
“问你何时,哪有和你这样含糊说法的?你应该说是哪一月,哪一日,甚至哪一时……唉,你可曾学过历法?”
刘荡仁不胜其烦,只好按捺住想要一脚将他踢开的冲动,耐心解释道。
若是他在太子府的下属胆敢如此含混办事,轻则一百,重则三百。
“哦,历法碑只有村中最有见识的族长和长老才能看懂,我脑子笨,看历法就和看天书一样,哪里学得会?”
年纪虽小,却生得虎背熊腰的熊娃居然有些腼腆起来,他兜着指头算了一算,补充说道,
“不过我记得太阳出来以后,我又猎了三只老虎,两只黑熊,三只狼……”
“你一天猎几只?”
“族长说怕我将山中野兽猎光,只允许我一天猎一只大兽……”
熊娃羞赧说道。
“……那即是说距离出现两个太阳,已过了足足八日。”
刘荡仁脚踩着地面干枯发脆的落叶,而听着悉悉索索的碎裂声,默默地测算着时间。
“可是……前日一天,我就偷偷猎了两只狼……不是我不听族长的话,谁叫那两只狼躲在一起,不杀不行。”
熊娃慌忙解释道。
“……”
又是一阵无语,不过随着与当地土著的交流渐多,在他心中萦绕着的令他深为不安的猜测逐渐坐实,他忍不住仰天长啸,大声喊道,
“九州鼎你这破铜烂铁究竟将本太子送到哪儿来了……老头你这个老不死的,别让我再看到你……”
声浪一阵接着一阵,远远地传播开去,山中的鸟兽不知何去何从,并无半点应答,只有不知多少里外的一座山中,隐隐有一声有气无力的狼嚎应和……
熊娃眼珠发亮,手掌习惯性地放在了刀把之上,无奈相隔甚远,只好作罢。
……
刘荡仁武学底子上佳,熊娃又是大山中出生的天生猎手,这疾行高低起伏的山路对他二人而言,不说行云流水,至少也可算得上是如履平地,这番兔起鹘落,不出一夜,便已走出了三五百里,据熊娃估测,约莫还有一半路程,便能赶到部落所在的那片平原沃野。
东方山巅之上的启明星点亮,露出了一片浮白,明月过后,黎明之前的那段黑暗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就迎来了晴空万里的炽阳。
眼可视物,想起日间的暑气森森,二人各自胆颤,穿行山野的速度不自觉便更快了几分。走进了一处蔫萎的竹林,那斑驳的凉意令人陶醉。
熊娃眼尖,发现了在竹林中不时出现的一堆堆干黄竹渣,不知是从何而来,只是其中经久不散的野兽气息,依然让他摩拳擦掌,猎猎兴奋起来。
竹林间流淌着一条小溪,其中尚余少许清水,二人畅饮已毕,又解下身上的鹿皮水囊,满满地灌装起来……
“呜呜啊啊……”
身后蓦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兽吼声,伴随着一片拔山倒竹的“咔咔”响声,刘荡仁脸色一变,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水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野之中,可不能大意。
他急忙将水囊甩脱在地,任清水倒流,而后向前一个翻滚,避开了朝他背心袭来的一只锋利兽爪。
他猫腰蹲下,擒剑在手,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这只突然出现的熊样巨兽,严阵以待。
而在另一方,熊娃一听兽吼,那深埋骨子里的野性,令他激动得几乎颤栗起来,他侧向一个空翻,在空中将角弓解下,抽箭出囊,在落地站稳之前,箭矢早已稳稳当当地搭载在了弓弦之上,幽黑发亮的箭头遥遥对准了另一只朝他猛扑而来的巨熊脑袋。
“刘大哥,今天收获真大,这种地方还有两只大熊,我们一人捉一只,族长可说不了我。”
熊娃兴奋说道,他也无需过多的瞄准,张弓就是一箭,看那箭路去向,分明就是朝着巨熊的眉心正中要害而去。
刘荡仁险遭熊爪所伤,不甘示弱,腾跃而起,人到半空之时,手中隐锋剑已是注满剑气,发出了阵阵嗡鸣,只等着以雷霆之势,将剑锋送入巨熊的体内要害。
眼见两个微渺的蝼蚁竟敢主动朝着自己发动袭击,两只巨熊何曾受过如此轻视?当即暴跳如雷,原地奋啼前扑,将土石竹枝践踏于自己的脚下。
说时迟,那时快,熊娃的箭速何等之快?眨眼不到,便已飞到了巨熊的眼前,它张口一声巨吼,那道道声浪,竟将箭矢迟滞了刹那功夫,巨熊将大嘴凑上,上下颚相合,尖利的獠牙将箭矢木杆拦腰咬碎。
熊娃大张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这只熊究竟是熊,还是神?
不过情势紧急,也不由得他过分迟疑,他当即再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箭来,在前后之间,箭发连珠,分三个方位,呈品字状朝着巨熊射去……
而在另一方面,刘荡仁与巨熊的近身搏斗,似乎也未曾占到什么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