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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一朵,在夜空之中飘摇浮沉,就如同此刻少女的心情,在这阵阵呼啸的风声之中沉醉,沉醉入那无何有之乡,懵懂不知归路。
云路稍缓,很快便等来了展翅乱飞的桃夭,她见这边云台宽敞,遂欢呼一声,一蹦而起,翻滚几下,落到了云头。前后看看,又似担忧自己身体过重,拖累了白云的前进速度,努嘴深思片刻,终于眼睛一亮,将自己还来不及收起的两把宝扇,并排水平插在了云台的屁股后边,而后驱动着它们上下交替,快速地摇动起来。
这宝扇一动,朝后边鼓出飓风推动,与本身速度两相叠加,那团云朵的去势,自然更加快了三分,而其上瘫着的某位少年的脸色,也随之更加苍白了三分……
云路邈远,一路上行,空气渐稀,气温渐冷,万里江山尽在脚下,千年神州皆汇胸中……
或许时间已然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座无根无定的七彩云中灵境,便已显露出全部身形,遥遥在望。
白芜冰精致的眉眼之间,难掩其激动之色,她一面往陈心隐的身上,再加了一道云索,呈交叉之势连结固定,而在另一面,则与桃夭使个眼色,桃夭居然会意,嘴里呜啦呜啦,不知所云地念诵了半晌咒语,猝然发力,风雷二扇剧烈扇动,那数十里外的云中灵境,不消三五个呼吸之间,就已是近在了咫尺之间。
散去足下朦朦云气,白芜冰带着近乎不省人事的陈心隐,与桃夭一道,轻快地跳到了这片天上灵土之上,也没人带领,自顾自便朝里边走去。
桃夭初来乍到,自然是格外好奇,只见她的两只灵动眼珠,滴溜溜转了个不停,无论是什么新奇物事,她都要满怀惊讶地跑去看个究竟,能伸手摸一摸的,必定要摸,摸不到的,想尽了办法也要摸到……
这片灵境神奇,广渺无边,虽是悬浮于半空之上的彩云之场,却宛如厚重地上的平地阔野,有山川河流,有广厦农家,有繁花簇锦,有果树飘香,有黄发垂髫,有鲜衣怒马,有鸡犬之声,有牛马在牧,有炊烟袅袅,有曲苑风荷……真可谓是一望而无垠,一览而无边,虽在天上,宛若人间。
凡人一踏上此间,就分不清究竟是人间似此间,还是此间似人间。
如何才能唤醒一个昏迷的人?
桃夭开动脑筋,苦苦回忆着当日在学堂里的郎中教习苦口婆心传授的应急方法,一溜烟便从路旁一个清澈见底的小石潭中,掬来一捧冷冷冽冽的清水,淅淅沥沥地浇在了陈心隐的额头与面颊之上。
在如此冰凉的刺激之下,陈心隐浑身一个激灵,终于悠悠醒转,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来,打量着身周情景,见这宛如平原一般延展开去的七彩盛境,他才算是大松了口气,重新衍生出些许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怎么样,这儿漂亮吧?”
白芜冰搀起陈心隐,扶着他的腰,向前轻轻一跃,带着他在空中开心地接连打了好几个旋,才算落下地来。
风拂杨柳,此刻的她,衣袂飘飘,翩若惊鸿,多像是一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踏月而来,风吹云彩,陈心隐凝望着她的笑颜,忽地痴了:
“浮华万千,怎及得上汝之回眸?”
他这样想着,嘴上不由自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轻声念了出来,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叫身边那位近乎呼吸可闻的姑射神女听到。
她霞飞双颊,嘴唇紧抿,手心微汗,在心中窃喜不已,可又不好意思明显地表现出来,免得在他眼中落下个不够矜持的粗鲁女孩印象。
为了想法转移两人的注意力,摆脱这一甜蜜的尴尬,她左右为难,只好赌气般地别过头去,一边四处点指着这四周的奇山异水,一边卖力地在顾左右而言它:
“那块石头真漂亮,肯定很好吃……嗯嗯,桃夭这么乖,一定要好好地管教管教才行……哈哈,哈哈……”
她在颠三倒四地说着胡话,可这所有的话,都只能说给这风,和这云去听。
“唉,只可惜,你只是喜欢那个家中有钱的潘公子。”
陈心隐黯然在心中补充了一句,而对于她随后所说的话,心乱如麻的他,竟是一句也听不真切。
白芜冰却不知此刻身侧少年心中所想,她将被转得发晕的他放下地来,着害怕被管教,而有些郁闷的桃夭细心看住,自己则一时兴起,披上那一套落雪银丝衣,伸手一招,地面上落满了的各色花瓣,纷纷飞起, 各从其类,而后随心组合,头尾相衔,就好似一条条的长鞭,在空中扭曲穿梭。
她十指点动,就有二十五条长短各异的花瓣长鞭脱颖而出,凭着一股无形之力的牵引,如灵蛇游动,如流水潺潺,不一会儿,便各依其位,绷得笔直,有序地排列在了一处。
这些琴弦各依花色,层层升起,往复回还,虚空之中,仿佛有五十枚青钢长钉长出,将这二十五条长鞭按头按尾地牢牢钉扎,长鞭极具韧性,虽风吹而不动分毫。
一头由白云抟成的凤鸟自西而来,一声凤鸣,两爪收束,双翅拢还,款款歇在了第十三根长鞭梢头,它的颈部向下弯成了一条畅逸的曲线,头颅微举,在第一条长鞭上方,那高傲的目光洒下,似在俯视着底下的芸芸众生……
凤鸟的长尾蜷曲,绕过最末那根长鞭,向下形成裹覆之状,斜斜直达底部,而后急转而上,呈一三角之形,与凤首首尾相接,形成一个闭合形状,将这二十五根长鞭依次团团包裹。
“这是?”
陈心隐上下打量着这一形制奇特的制造,疑惑道。
白芜冰不语,只是微微一笑,接着盘旋而起,腰肢轻扭,曼妙身姿,夺人心魄,又给人宁静。
她将衣袂一甩,聚无形之力为鞭,以一种极巧妙的手法击打在了那二十五条长鞭之上,只见长鞭微振,同时就有“铿”的一声清唳发出,传彻这整片灵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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