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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大师,终于盼到您来,这张桌子,是特地为您预留的,您还请坐……”
老黄早已望穿了秋水,是以这个老和尚才刚显出半张脸来,便被他一眼锁定,而后他慌忙放下手头堆积着的闲杂活计,以最谦卑、最殷勤的姿态迎了上去,擦净本就不脏的桌椅,引老和尚舒舒服服地安坐下来。
“黄大仙,你这是什么意思?又大方施舍,又如此客气,人说无事献殷勤,贫僧只是来你处打打秋风,再这样下去可就过意不去了啊。”
谁也想象不到,这位宝相庄严的老和尚,一经开口,便是如此轻佻与世俗。
“不敢当不敢当,大师取笑了,小的哪敢有什么其他意思,就是单纯想要意思意思而已……”
老黄连连摆手,简直快要谦卑到泥地里去,说着他一扭头,朝着掌勺之处大声呼喝道,
“哎,我说老王,快来快来,大师中意吃海产,快快上一只清蒸大龙虾,十只现烤鲜鲍鱼,三串烤鱿鱼,都要今日的,再烫一壶一斤装的好酒拿来,记得要“好”酒……尽快上,让谁等也不能让大师久等啊,是吧……呵呵,大师您还要些什么吗?小的这就去准备。”
这老黄,变脸变得比唱戏的还快。
“老黄你太客气了,哎吆你真没其他意思?”
老和尚嘴上说着不必客气,那手中的杯盏早已娴熟至极地摆好归位,一双筷子在指尖环绕,舞出呼呼风声,只等着酒菜上来,就要风卷残云,涤荡乾坤。
“瞧您说的,大师您说这话就见外了,都是些小到不能再小的意思,小的哪敢有其他多余的意思。”
老黄拿块抹布,胡乱在桌上抹着,耐心在一旁候着。
“嗯,以贫僧看来,龙虾味道挺好,新鲜,蒜末加得也足,老黄你这人挺有意思啊。”
蒜蓉大龙虾很快端上,老和尚提起筷子伸去一夹,再往嘴里一放,再配上一口温热的酒液,那无边的滋味,舒服得他忍不住眯缝起了眼睛,
“嗯,好酒,没兑过水。”
“大师这样夸奖,小的哪里好意思,嘿嘿。”
老黄谦逊道。
“唔,这鲍鱼不错……嗨,是贫僧不好意思啊!”
老和尚礼尚往来。
他们二人在这边你来我往地一阵套路式对话,让来返送菜的老王,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过他早知自己悟性不佳,只配在老黄手底下打打下手,只要他懂便好,心中并不以为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和尚惬意地将一整副黑鱼骨架搁在了桌面上,顺手接过老黄递来的清茶,缀了一口入腹中刮油,而后感慨道:
“这鱼啊,真是个好东西,多多吃鱼,男子更健壮,女子更柔美,孩子更聪明……好东西啊!”
“大师所言极是,先前承蒙大师指点,替小的几个寻了这么一处风水宝地摆摊设点,如今生意越做越好,这一点小小意思,还望大师就不要嫌弃了。”
老黄从袖中摸出一只布袋,咬着牙递了过去。
“哎呀,老黄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老和尚接过来,拿手掂了掂,入手沉重,叮当作响,脸上顿时便泛起了和煦的笑容,端的是一个得道的好和尚。
……
这很够意思的两人,再一次将各自的意思,用一种很有意思的方式表达清楚。
老和尚提起他那口时刻离身不得的沉甸甸明黄色褡裢,起身告辞要走,在临走之前,他见老黄满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别扭模样,开口道:
“老黄,看你这么够意思,那贫僧我也不能没意思。上次给你指了摆摊之处,今天我这里还有一份秘密菜谱,既然你我有缘,那便赠与你罢,还望你能够善加利用,将它发扬光大。”
老和尚从褡裢之中寻摸半晌,终于从某个犄角旯旮之中,扯出来一本又宽又厚的大书,往封皮一看,上书《佛门大典》四个烫金大字,他翻开此部大典,从中随意撕下几页,一张一张地摊在了桌面上,而后溜溜哒哒地飘然而去……
“也不知我那徒儿,到哪儿淘气去了。”
……
眼瞅着日子一天天地逝去,转眼之间,新年就已在望,白芜冰巡视着这座空荡荡的大宅子,精致的眉眼,因发愁而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新年除旧迎新,乃是自古以来的习俗,无论有多少俗事要忙,在筹备春节这件大事面前,也须退居二线。
“唉,屋子这么多,院子这么宽,还拔杂草,扫落叶,修剪枝条,这该花多少力气,才能整理得完呀?真真是愁煞了人也!”
她比量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小蛮腰,这副向日极惹其他女子艳羡的曼妙身姿,如今却成了累赘。
自觉或不自觉的,无论是白芜冰,亦或是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她为这座宅子的女主人,而作为女主人,这清洁大业,她不当起来,该谁来当?
“不如找几个人来帮手。”
她手托着香腮,无聊地半趴在一张干净石桌之上,暗自下了如此决定。
她首先找到了陈心隐,可他与小刀和知肉味等五人正在热情高涨地交流着新型机关术的心得,她对此一窍不通,自然插不上话,只好像一个透明人一般站在一旁听着。
这知肉味三人在神州全无根基,甚至就连呼唤飞船的信号器,也不翼而飞……
饱受挫折的他们,早已熄了跨越星际,征服蓝球土著之心,还时常应陈心隐和桃夭之邀,来他们府中做客。
而那小刀呢?
自打他被张局带回,在见识了陈心隐的机关兽路虎之后,深为折服,不止一次地表露出想要拜陈心隐为师,学习机关术的意图。
当然这一意图,每一次都被他以“自己才疏学浅,不敢误人子弟”为由,给胡乱搪塞了过去,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定期的互相交流。
这五人不知何时凑在了一处,陈心隐的本土机关术,小刀从另一个时空带来的车铣刨磨等机械加工工艺,与一些所谓的科学理论,以及知肉味三人从域外带来的种种黑科技资料……
这以上种种,任何一个,都绝非易得之物,相互融合一处,居然误打误撞,被他们造出了一些原本在这样一个缺乏科技养分的时空之中极可能永远也无法出现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