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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芰荷昏昏沉沉地向着屋里走去之时,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一枚正握在手心之中的浑圆小珠,她浑身陡然就是一个激灵,急忙吃力地将那颗小珠塞进了嘴中,幸而那小珠入口即化,也不需她再来费劲儿咀嚼吞咽,否则她可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够坚持到最后了……
“幸好及时将清心丸给服下,否则……痛死我了啊。”
芰荷疼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她边揉了揉被自己捏得通红的藕臂,边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自己娇俏玲珑的胸脯。
大意了啊,大意了,忘了事先便将那丸药给服下,险些就要在这座花园之中沉睡过去,若是当真如此,等稍后公子醒来,看到自己这般出丑,还不得……哎呀,羞死人了!
“哼哼,我家这昏睡法阵这般犀利,那几人肯定早已支撑不住,唉,只是恐怕要苦了本姑娘去将你们运走……”
芰荷皱着秀眉,唉声叹气着,再次登上假山往外瞧去……
原来,这道昏睡法阵,名唤“浮生若梦”,能够令得阵中之人在潜意识之中升起一股倦意,随后陷入极深极深的黑甜梦乡,若无特殊方法对其进行唤醒,恐怕得足足昏睡上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清醒过来。
如此,便足见其威能的恐怖了。
“哥哥,我又困了。”
桃夭走着走着,就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她嘟哝着,也不疑有他,熟练地钻进了陈心隐的怀中,稀里糊涂地一下就睡了过去。
“看来是今晨起得太早,桃夭都困了。”
陈心隐抱着桃夭,轻轻哄着她安睡,小孩子贪睡一些,本属再为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儿,几人也没对此事起任何疑心。
“心隐,不知为何,我也有些困倦?”
白芜冰微红着脸,也忍不住掩口打了一个呵欠,只是她在少年面前顾忌颇多,强撑着就是不肯躺倒睡去。
“陈哥哥,额也困嘞。”
波罗蜜趴在悍马背上,干净利落地昏睡过去。
“话说回来,我也是有些困。”
陈心隐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未免压着桃夭,只好俯身半趴在路虎背上,眼看着也要睡过去。
许是这几天天气转暖,春困提前了吧?
“喂,怎么都睡了?”
白芜冰见其他三人都已睡去,尤其是少年已睡,也就不在勉力强撑,在路虎背上端正坐好,将眼微微一阖,同样睡了过去。
“嘻嘻,大功告成了。”
芰荷笑逐颜开地瞄着外边由于无人操控,而呆立原地的白虎和白马,兴冲冲地就要拖出那辆藏在柴房里的手推车,出门去运人。
“哎呀?浮生若梦阵为何停了……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原来,就在芰荷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也好等公子醒过来之后能够对自己刮目相看,哪想到那几个睡得正香甜的路人,居然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正在睁着迷离的睡眼茫然打量着周围的景物。
“头晕……啊呀,我的钱袋……”
一念及此,陈心隐原本朦胧的眼神瞬间清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摸腰间系着的钱袋,发现仍在,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放松心情,查看起了自己的同伴来。
白芜冰和波罗蜜醒了,而桃夭则是才醒过来,片刻不到,翻了个身,又继续甜甜睡去。
能够在行走途中无端睡去,这般反常,几人终于嗅出了一些异样的端倪……
“难道是有人下了蒙汗药?”
最近于燕凌风等人来往密切,从他们的嘴中,他听过不少江湖人物在外漂泊时所遭遇的不幸事件,对于迷香和蒙汗药这等阴邪手段,自然不会陌生。
想到此处,他急忙一手握住不知为何有些温热的剑柄,警惕地望了望四周……
可这四周林木稀疏,他们坐高望远,放眼望去,方圆三四里之内,可谓是一览无余,若是有凶徒藏身其侧,恐怕早已被他们发现。
无奈看了半晌,并无任何发现,他们便只好重新收拾起心情,继续朝着前方不远处的新家走去。
“又失败,无赖,无赖,真真要气死人了。”
芰荷抱着手臂,徒自生着闷气,这般两次出手失利,让她对自己能力的信心产生了极大的动摇。
原来以前公子老是不肯让自己帮他的忙,是在嫌弃自己笨手笨脚,尽帮倒忙,呜呜……
芰荷想到伤怀之处,不禁鼻头有些发酸。
不,不能让公子失望,我一定要成功一次……
至少一次!
“是你们逼我的,那就别怪我使出最后一招……”
知耻而近乎勇,芰荷坚定了目光,抿紧了嘴唇,手中手势再变,不多时过去,只见她面容一喜,就有浓雾凭空腾起,将这整座宅子一口侵吞了进去,而在这片浓雾之中,有道道飘荡的身影影影焯焯显现而出,不约而同地朝着门外几人的方向飘摇而去……
“鬼,鬼,好多鬼……”
芰荷浑身哆哆嗦嗦,眼前一黑,腿脚一软,眼看着就要从假山上倒栽葱摔了下去。
“哈哈,芰荷,你居然会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假鬼给吓住了?”
就在芰荷以为自己难得幸免,恐怕还得破相之时,一道温柔的嬉笑声从自己身后传来,随着这道熟悉的声音,还有一双有力的大手,与一个温暖的怀抱同时赶到,将行将坠落的芰荷丫头给救了回来。
“公子?讨厌啦公子,不许你取笑人家,假鬼也很可怕的嘛。”
芰荷腻在那个怀抱之中,紧紧闭着双眼,捏着一双粉拳,如雨点般落在了东流水的胸口。
“呵呵……”
宠溺地任由芰荷捶他,东流水这才觑空抬眼望了望宅子外头的不速之客。
他早在芰荷打开幻阵“行路难”之时,便已醒来,而在打开“浮生若梦”之时,他急忙服下了一颗清心丸,更在“幽梦影”开启之后,他就再也躺卧不住,一纵身便跃了出来……
不止是门外未知来客的棘手,更在于他知道,向来胆小的芰荷,是肯定会被那些假鬼给吓住的,要说对于自己这位贴身侍女的了解,这天下间,还有谁能比自己更甚?
恐怕就连芰荷她自己,也是有所不如的吧?
东流水略带自得地思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