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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切莫再开在下的玩笑。”
魔主目光转冷,有些不悦。
“嘻嘻,小魔主你还挺有脾气,其实姐姐只是好奇,想要看看你面具之下的相貌俊不俊而已,何必慌张?嗯?不知小魔主你,可愿意满足姐姐这一卑微的心思?”
巫姑风情万种地一转身,用会说话儿的眼眸白了他一眼,不过话虽如此,她也没做更多的动作,来试图挑战魔主的底线,挑起无谓的争端。
“哼!”
魔主一声冷哼,默然无语,旋即,他又出言问道,
“不知诸位前辈,对于在下提议,其意下如何?”
“魔主提议,不得不说,令老朽也怦然心动,只是兹事体大,尚需我等众兄弟商议过后,才能给你答复。”
巫咸沉吟良久,与身后众人眼神交流片刻,才转身对魔主如此答道。
“如此甚好,随后在下再来相询。”
巫咸已然抬手送客,魔主也不拖沓,干净利落地一个转身,领着随人,抬脚就便离去,几道身影,脱出了火光照耀的范围之外,没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也不知下一站将要去向何处……
“大哥,小弟以为,那个魔主的计划可行。”
借着跳动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时开口之人面容冷峻,就如万年未化的寒冰,冷得刺骨,就是身后的冲天火光,也难以抵消此种彻骨寒意。
他一开口,余下众人,有人微微点头赞同,有人却不以为然,更有人面无表情低头沉思。
“哦……即,你有此看法,不妨谈谈你的道理。”
巫咸不置可否,只是如此淡淡地问道。
开口那人,本名“即”,亦是十巫之一,排行第二,世人谓之“巫即”。
“大哥相问,小弟敢不相告?我等部族,乃是炎帝苗裔,先圣姜尤之后,亦是中原神州人族正统血脉,只是上古之时先圣战败,才被迫流放边陲之地,苦苦挣扎,一至于斯。然薪尽火传,我等回归之心不死,如今有机会重回中原膏腴之地,此乃天时助我,有何理由不与那魔主合作?各取所需而已。”
巫即面容沉静如常,就是那满脸的奇异花纹,也难以使他的表情变得生动。
“二哥此言差矣,以我观之,那魔主狼子野心,所图非小,不是易与之人,我们若是冒然掺和进去,到时候生灵涂炭,恐怕只是徒然为他做了嫁衣。”
后边又上来一人,将手中正把玩着的几只小玉瓶胡乱塞入腰间,连连摆手劝道。
“彭,我岂不知那魔主心思,只是想要利用我等而已,只是……哼,他想利用我等,难道我等就不能借他之手,行我之事么?”
巫即冷冷一笑。
“唉,我族与中原本是同源之水,同根之木,又何苦自相屠戮呢?况且我族在西南荒开辟多载,避世隐居,纵有艰险,也早已适应,何况西南物产其实并不弱于中原,只是少了开拓之力,能居世外烟云之地,谁说非福?何必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再起无谓的争端呢?这非我族之福。”
巫彭长叹一声,意态萧索,他是族中专精巫医一道的妙手神医,深爱着族人,向来只知救人,生杀之事,却叫他如何能够忍得下心来?
“这……”
巫即默然,他向来心气不弱,只是若以族人为先,巫彭之言,虽显懦弱,却也不无道理。
“那魔主其志不小,堪称当世枭雄人物,神州大地恐有一劫难逃……只是我巫族各部落早已遁世而居,外头的糜烂,皆与我等无涉,我们不必插手。那魔主胜也罢,败也罢,总与我无关。”
巫姑一改方才的轻佻模样,正色说道,她只以族人为念,至于外边众生,与她何干?
巫咸扫了眼众人,见都赞同,巫即虽有不甘,也没多说什么,也就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如此,我巫族人丁有限,个个珍贵,轻易折损不得,无法同外边相比。火中取栗之举,固然利大,其实殊为不智,还是继续避世一隅为好……”
巫咸望了眼魔主离去的那个方向,眼中的担忧一闪而逝,
“他们只要不来招惹我们,我们也不要主动掺和进去,这是一团乱局,也极可能是死局。”
见大哥都如此说,众巫各自沉吟,算是点头默认了。
……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静静地播洒而下,涤荡着天地间的尘埃。一只羽色艳丽的大公鸡正雄赳赳,气昂昂地在月下溜达,眼见前方一座修饰得美轮美奂的亭台之中,如大鹏展翅的八角飞檐之下,有几名形貌各异的长者正贪吃瓜果,坐而论道。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在它茫然无觉之时,有一颗晶莹液滴从这大公鸡的喙角滴落而下,只见它黑黝黝眼珠子骨碌碌一阵乱转,踮着步子,轻飘飘往那处亭子处悄然接近……
“呼……”
一道风声,一道黑影,等玄真老道回过神来,定了定酒后惺忪的醉眼,才发觉自己眼前的那只盘子里,居然少了一串紫葡萄。
“呔!何方妖孽,竟敢偷贫道紫葡萄……”
玄真老道一个激灵,酒顿时醒了大半,朝四下看去,只可惜四顾茫然,并无一毫所得。
“师兄!”
见他如此大呼小叫,坐在他身旁的玄慧,颇感难为情,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嗔怪地喊了他一声。
“亲家,你这是怎么了?”
白冷木晃了晃同样有些晕乎的脑袋,好奇问道。
“哪里会有妖怪,敢不长眼来此地闹事……唔,来来,喝酒喝酒。”
其余几位老龙王,大着舌头,举起酒杯,不以为意地连声劝道。
“走起,走起……”
玄慧无言地看着眼前几名酒鬼,颇觉好笑地摇了摇头……
大公鸡溜溜达达,躲在黑暗之中,三两口就将那叼着的一大串紫葡萄吞入了腹中,回味片刻,还觉不太满意,再次远远地将眼珠子瞄上了玄真老道的盘中。
“哗啦……”
又是几杯下肚,只听一声怪响,玄真只感觉眼前光色一闪,桌面之上,竟再次少了一壶琼浆。
他心下大怒,又不好发作,四下转头看去,除了微弱的风声,依然是一无所获,只好悻悻作罢,将盘子拉得进了些,拿单手护住,另一只手秋水剑出鞘,杀气腾腾,只等妖孽再来,必要斩于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