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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石,你真是愚不可及,那门上的六字,哪叫什么六字真言?只不过是用来忽悠外人,从而显得我们高深莫测而已。”
玄真老道以手扶额,满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嫌弃神情。
“那,那,还请师叔不吝指教,弟子愿闻大道。”
明石大惊失色,讷讷不知如何自处。
难道自己的修行,一直以来都是错误的吗?
“哼,指教不敢当……其实那六字真言便是——”
玄真老道睥睨四方,背负双手,踱了几步,待拿足了架子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长者令,行勿迟!”
说完这话,玄真老道趁着明石发愣,一阵风将他送到庭中,自己一转身便推开房门,进了里边,再闪电般落了门闩,复移来桌椅,死死地堵住了房门。
姬公宝一来到陈心隐的家中,二话不说,便大模大样地将这间房子的主人从他自己的房中给撵了出去,自己则大大咧咧,与那热情似火的母马妖入主其中。
其实母马妖面皮极薄,对他如此过分的做法感觉很是难为情,以至于再见陈心隐几人之时,总是低着头不肯见人,不过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她终究还是拗不过姬公宝,就只好随他一同住入,过不了几日,便也心安理得了。
原本姬公宝带着一只才刚结识的母马妖回了南海郡,着实是惊掉了众人一地的下巴,听闻在船上之时,这只母马妖曾数次献身来替姬公宝刮痧,这被他称作“马痧鸡”。
发生在这只公鸡妖身上的一切,很是挑战了众人想象能力的极限。
不过,惊讶归于惊讶,他们却无人去说三道四,归根究底,也只是一只鸡,一匹马。
如今看他俩如胶似漆,陈心隐索性好事做到底,自我安慰,权当那间屋子做了他们的新房便罢。
其实在他计划之中,是要额外搭建一座鸡厩,铺上些干草,让姬公宝住下,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就只好终止了替他建新房的打算。
……
无论是轰烈如火,还是平淡如水,那日子就仿若顺水而漂的一叶小舟,当舟中之人沉溺于欣赏着沿河无数的曼妙风光之时,却没有意识到早在不觉之间,此舟飘飘摇摇,已经漂过了千山万壑,抵达了一片新的境地。
闲暇,自从惊险万分的蓬莱之行过后,这些时日以来,陈心隐就只剩了闲暇难自弃……
桃夭幸有敖豫挺身作保,再三解释,这才有惊无险地逃脱了因逃课三日的“恶劣行为”而招致的惩罚,重新获得水镜先生的谅解,回到了七二学堂里继续学习;
公鸡妖姬公宝无所事事,成天不是舒展着浑身华丽的翎羽,翘着腿,有些嫌弃地等着“座下奴仆”陈心隐准时给他送来的各种珍馐美食,就是在等待过程之中,享受着新晋道侣洛阳花给他做的“马痧鸡”全套保养,也算是其乐无穷;
白芜冰作为半个地主,每日里就是领着明英和明云两名姑娘,在南海城中闲逛购物,以满足常居深山的道门女弟子的强烈好奇之心;
而那几个厚德长辈,得道高人,自然要时刻留一份心思,端着架子,人五人六地饮茶论道,畅谈世道,感慨人心不古,那些个年轻人的无聊琐事,是决计不肯轻易放下身段参与的……
而陈心隐呢?
蓬莱岛之行当中,那些剧烈的冲突与变故,给他的心灵以极大的触动,他仿佛只在一夜之间,就成长了许多。
在日常之外,他还时常独自一人盘腿坐在池塘边的一块大青石之上,一边看着波罗蜜辛勤钓鱼,一边发着他自己的呆。
见他如此怪异的举动,波罗蜜在经过了起初的点点好奇之后,也就见怪不怪了,该怎么装鱼饵下钓钩,就怎么装,怎么下,权当身边多了一根不动弹的木头而已。
“张局,你看心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已经持续了三天,该当如何开导才好?”
不远处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底下,有两个人袖手却立,四道目光,不偏不倚,竟是全数落在了那边仿若陷入“心外无物”状态之中的少年身上。
“依我看来,现在的他,已经钻入了一个牛角尖,我等外人的开导只是治标而不治本,非得凭他一人之力,想通了,便豁然开朗。”
“张局目光老辣,此言着实有理,他的思维陷入了死胡同,确实需要他自己一人走出……走走,别管他了,咱哥俩喝一杯去,这臭小子生性吝啬,这几天来,竟敢天天把我们当兔子喂,成天吃素,谁的肠胃能受得了?”
玄真老道仰头叹出一口大慈大悲之气,接着振振有词地将某个沉默的少年奚落了一顿,转而又精神百倍地勾搭着张局匆匆而去。
“还去上次那家桃花酒肆?你们这儿的米酒的确是别有滋味,不似我们那儿的工业品……不过这次无论如何该你请客,我当局长的那点微薄津贴,可经不起你这样大手大脚的挥霍。”
虽然馋于美酒佳肴的无边诱惑,张局依然警惕地给玄真老道打了一针预防针。
“些许小钱,算得什么?走走走,就记我灵虚山账上,也无不可,正所谓韶光易逝,岁月如梭,快走。”
玄真老道腹中馋虫一起,在急不可耐之间所说出来的话语,倒是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豪迈意味。
只可惜配合着他如今这副两眼放光的贪婪模样,那股子冲天的牛气,难免得大大地打一个折扣了。
“公款吃喝?”
张局瞟了他一眼,目光犀利。
“公款吃喝?”
玄真老道一愣,眯眼思量片刻,大略猜出此语深意,立刻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张局此言差矣,灵虚山尽是老道我的私人产业,公款即是私款,私款还是私款……”
“若是在那时候,似你这般占山为王的地主土豪,哼哼……”
张局忍不住冷笑道。
“地主土豪咋了?还不许别人有钱有势吗……别扯这些了,还走吗?”
玄真老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只不过是花俩个公款而已,多大点事情啊?就要如此磨磨唧唧。
“……自然要走!”
张局倒也肯从善如流,对于地主老财兜中的银两,根本无需替他惋惜。
……
PS:今日的作业差点忘记交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