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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位客人且稍待片刻,受条例所限,我等需将这份手令与旧手令做出比对,若是真实不虚,才好放几位过去……”
就在七人迫不得已必须动手之前一刻,那隐藏在前方密林某处的暗哨却并非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看出了手令的伪造痕迹。
领路人暗暗捏了一把汗,连忙再打出了一个隐晦的手势,叫其余六人稍安勿躁,以免得因一时冲动而功亏一篑。
他们虽有把握这份手令足可以假乱真,但方才林中那人的说话却让他们倍感压力,以至于险些引起了误会,选择盲目动手。
武力突破实乃是万不得已之时的下下之选,一旦做了这样的抉择,他们固然有较大的可能可以突围脱逃,但也直接意味着这一次秘密行动的失败,那样为此而先期耗费的所有人力、物力,皆将付诸流水,等待他们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很好的下场。
当然,七人的警惕之心仍自高高吊起,眼下等待对方勘验手令仅只是权宜之计,等不了多时,一旦真被黑洞虹光一方查出真假,那时候他们所将要面对的,只怕就不是现下的这些人马。
“是等,还是撤?”
领路人心念电转,在苦苦思求着最佳的方略。
这伙人出现此处,本身就意味着他所倚为明灯的那只电子地图出了差错,已经不再可靠,那么其后的路线是否还能走通,尽成未知之数。
“天气渐热,客人们是否需要饮些梅汁?”
许是察觉到七人额头上冒出的虚汗,林中人关切地问道。
“不必了,我等忧心战事,非梅汁可解,还请将军快些放行,我等耽搁太久,恐怕会贻误了军机大事。”
领路人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答道。
“那是自然,军机不等人,使者已经派出,顿饭功夫或可来回。”
林中人也深以为然地答道。
“……”
又等片刻,领路人心中的不安情绪越渐浓烈,他已直觉感到,若是真叫这些突然出现的哨兵将手令送去勘验,只怕真会被瞧出破绽来,为今之计,全赖他一人当机立断。
“不可再等,使者才走不远,必须将手令劫回。稍后等我命令,一出手便尽全力,将这些人灭口。若是失败……若是失败,走漏了风声,便只好放弃行动,各自逃亡了。”
领路人暗中向其余六人传音道。
说话当时,他的心中悲凉无比,若是真致行动失败,他前进是死,回归也活不得,剩下的唯一选择,就只有亡命天涯了。
而他的一切雄心壮志,妄想凭借这一次任务一飞冲天的野心,也就此化作飞灰。
就在七人准备动手之际,却见到方才那名露面取过领路人手中那份手令的哨兵从林中又钻了出来,闯入了众人的视野当中,待见到七人面色肃然,他非但不以为异,反而面带恭敬,行了军中之礼,并非初见时那般公事公办。
“长岭,叫你去勘验手令,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中人显然也看到了那人,并对他的反常举动大感困惑,喝问声中,便带着许多凌厉。
“回禀队长,有山中大人亲自前来迎客,手令已经叫大人收去,验过无误了,并叫我先一步回来报信,他随后就到。”
那位叫长岭的传令哨兵话中难掩兴奋之色,想来能够在这深山密林之中得见他口中的那位“山中大人”,对他而言是一份巨大的荣耀了。
“山中大人?是哪位山中大人?”
林中人听闻之下,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准,他可从不知哪位养尊处优的山中大人会有兴趣亲自进入这片蛮荒原始的群山当中。
在他的印象当中,兴许是受那三位最高首长的影响,山中但凡有些权势地位的大人,都更喜欢享受着“科技感”的包裹,过着精致而又棱角分明的生活,而不喜这种环绕着土石草木的原始丛林。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山中大人们不善吃苦,林中人当然清楚地知道,事实上这也是山中数年来如一日不断宣传着的,他们可以数个日夜不眠不休,殚精竭力,只为了攻克一个难题,获得一项成果……
“是我……”
长岭还未回答,尾随而来的那位大人也已抵达此地,主动出声,回答了林中人的问话。
“啊!原来是原世大人,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林中人终于见到了来人的面目,也被轻易认了出来,他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了这一组哨兵的包围圈内,竟无一人事先察觉。
“山中哪有这么多讲究,你们这礼太多的毛病趁早都改了好。”
这名被林中人称作原世的人扫了眼纷纷从林中现身而出的近二十名哨兵,对他们的潜伏隐匿之法也微感惊讶,方才他只是草草一过,仅只发现了其中的十五名而已。
“山中培训时常强调,我等一定尽早改正。”
听这位说话人的口音,他应当就是方才潜伏前头的哨兵队长了。
“慢慢来,你们先都退去吧,这七位的身份的确不假,有我接着就行了。”
原世挥了挥手,这一队哨兵二话不说,转身重又潜回了密林当中。
“往外加强戒备,今日山中有要事要办,不得出半点差错,你们去把守登黎要道,记住不许漏了一只蚊子进来。”
趁着人还未走远,原世又加补充道。
“人走了,都放轻松吧。”
得了回应之后,原世这才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已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七人。
然而他的安慰,非但不曾打消了七人的疑虑,安抚了他们的戒备之心,反而促使着他们更加警惕起来。
“你究竟是何人?”
纵然领路人极擅机变,一时间也被这一场变故搅得头脑发昏。
“我当然是你们的自己人,否则谁会来替你们解围?”
原世回答道。
“可是,我们受命前来之时,从未听说这里还有自己人,更是不知有一位名叫‘原世’的自己人……”
领路人不敢不信,也不敢全信,他说的并不为假,的确不知山中居然还潜伏着一个内应,还是一个身居如此高位的大人。
从方才那一队哨兵的反应,他已可猜出,眼前之人在山中的地位显然不会一般。
“原世当然不是自己人,但我是。”
“原世”给出了一个不易理解的解释来。
“什么意思?还请明言。”
领路人愈加不解,心中也颇为恼恨,眼前这人若真是自己人,那必定明知此行任务之重,时辰之紧,还偏要在此大打哑谜,实在是不当人子。
可若说他只是来此诓骗他们的敌人,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在这个距离,直接调集重器将他们毁灭想来不会有太大的困难,何至于亲自犯险?
“你还认得我吗?”
“原世”抬手往自己面上一抹,再放下时,已经彻底换了一张面孔。
“你?”
“你不是刚才那名哨兵?”
七人一见之下,有五人当即惊呼出声,原来此“原世”果真非彼“原世”,他竟是方才以一己之力屠戮了一个哨所的无面。
“我叫无面,入山已有半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无面再次一抹,瞬间又换了一个谁也不曾见过的模样。
七人惊叹,无面拥有如此神技,来此做个内应,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