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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局的这一反常举动,将一个好小刀唬得一愣一愣,也不知他心中在作何打算。
“假药?嗤,你这老人家,真真是不知好歹,人家师兄弟两个都是京都医圣的入室弟子,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可能会靠卖假药来行骗?”
旁边一个左右抢不到药的中年男子,由于着急上火,正在气头上,听见张局的不恭之语,扭头瞟了他一眼,不管不顾便数落开来,将自己挤不进去的怨气尽情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就是,你没看他们亲身试过药了吗?狗吃了鱼吃了都死得干净,后边加了九龙化雾散之后,人吃了就一丁点事情也没有,这难道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另一人合情合理地分析道,他一时也挤不进去,干脆就转身与张局几个唠起了嗑来。
“依我看,这老头子的面目阴骘,不是好人,只怕是想要骗走我们,他自己好独占神药。”
“不错,果真居心险恶。”
“贪心,为老不尊,此等神药,一转手就可以卖出老大钱去。”
“唉,好坏和年龄无关,其实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渐渐地,就有更多人加入进来,待道听途说完个中缘由,便相继展开了对张局的口头讨伐。
这一个大核心之中,居然又形成了一个小核心。
“呵,诸位诸位,还请稍安勿躁,说那俩小伙卖假药的可不是我老人家,而是这边这位耿直的小伙……”
张局一把扭住见势不妙,想要悄悄溜走的小刀,将他拽到了身前,好让他独自面对着芸芸大众,挡住这四处横飞的唾沫,
“小刀,不要害羞,你来给大家说道说道,那药怎么就是假的了?你要是敢胡说,那我老人家再不愿意,也只好大义灭亲了。”
张局当着所有人的面,义正言辞地说道。
“冤枉啊,我没说那药是假的啊。”
小刀哭丧着脸,呛天呼地地大声叫着冤屈。
他哪里知道那老头看似严正,其实如此无良,一转身就干净利落地将队友给卖了,面对着这一大群神色不善的群众,他这幅瘦弱的身板,不吓得腿软便溺,已经算是心理素质极好了。
“呵呵,听说这位小哥对我师兄弟二人的人品有些疑虑?”
这边动静不小,早已惊动了圈内出药收钱到不亦乐乎的习安礼和贾尧,听闻有人胆敢质疑他们药的真假,心中气恼,然而面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变,反而更和煦了三分。
“人品?哼哼。”
小刀尚且年轻,血性未被完全磨灭,被恶人先告状,明目张胆地欺到了眼前来,如果他再退缩半步,那他就真的枉为男人了。
“敢情这位小哥你是铁了心要污蔑于我师兄弟二人,及我堂堂医圣一脉了?”
“你的意思是,这现场所有的朋友,都是有眼无珠之人,只有你的眼睛雪亮?”
上纲上线这一个玩法,他们师兄弟二人娴熟无比,一下子就将小刀逼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去,若是成了,那无需他们自辩,这小子就俨然成了一只过街的狼狈老鼠。
眼看着人们看向小刀的目光愈加不善了起来。
“无耻,卖了假药,骗了大家的辛苦赚来的银子,居然还能理直气壮,你们还要不要脸?”
小刀脑中热血上涌,脸红脖子粗地与对方针锋相对起来,自己虽说也干些拐卖童工之事,不过这乃是权宜之计,而且此事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一提到老百姓的辛苦钱,人们的目光稍稍恢复了些清明,神情也变得冷静了许多,毕竟很少有谁的钱是凭大风刮来,靠大水冲来的,这不是假药当然最好,若真是假药,那他们花大价钱买了回来,该如何同自己,同家人交代呢?
“哼,死鸭子嘴硬,我们已经试过药,大家都亲眼所见,你现在红口白牙就来污蔑,好!我给你机会,如果你没办法证明这药是假的,可休怪我们拿你见官,把牢底坐穿。”
习安礼冷笑一声,挥手示意大家让开一条路来,让小刀上前自证。
“这可是你逼我的!”
小刀简直就要被气炸了肺,这无耻之徒,今日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朝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来?
他一撸衣袖,在习安礼二人的嘲讽目光之下,来到了贾尧的面前,往他面前一伸手:
“拿来!”
“呵呵,你要什么?”
“那瓶毒药。”
“……拿去,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想不开畏罪自杀啊,你的命可没我的药值钱,哈哈。”
贾尧胜券在握,自然无所顾忌地进行着嘲讽。
“知道你丑,哼!到时候看看究竟是谁畏罪自杀。”
小刀拿了那只花红瓷瓶,也要来了半碗水,然后揭开瓶塞,从瓷瓶之中小心地往碗中滴下了五滴毒液,重新塞上了瓶塞。
习安礼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贾尧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小刀手上动作不停,眼睛却在不经意间瞟了这两人一眼,见他们面色愈发黑沉,心中就是一阵快意。
他混合好两种液体之后,出人意料地将水碗搁下,自己则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观察着周围看客的反应。
旁人被他的这番举动搅得糊涂了,这小子出言不逊,现在那碗水喝又不喝,走又不走,这样空耗着时间,究竟是何居心?莫非这人当真想要将众人耗走,好自己独享所有的灵药不成?
一时间,这附近之人,作何反应的都有,有不屑的,有好奇的,有急躁的,有恍然的,有无可无不可的……
张局隔岸观火半晌,见火候已到,终于开始发话,只见他施施然踱步到达小刀身边,将长桌上搁着的那半碗水端起,凑到鼻端嗅嗅。
“兀那老头,你想作甚?”
习安礼心中的不安之感愈盛,他总感觉自从这老头和小伙二人出现伊始,他的心中就变得空空落落,好似不会水的旱鸭子,被狼群逼到了海边悬崖之上。
进一步,粉身碎骨;退一步,万劫不复!
张局理也不理习安礼,只掐指一算,便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将碗中水一饮而尽……
“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