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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若有良策,还请快快说来。”
陈心隐的精神陡然振奋起来,实在是人数过多,逐个唤醒尤耗时间。
而且此法古古怪怪,桃夭使来,还算得心应手,可他们这些年长之人施展起来,就颇觉别扭,有些秉性严肃的人,在被救醒之后,看向他们这几个“始作俑者”的目光,意味难明,以至于他们表面不说,其实心中一个个都在叫苦不迭。
“以老夫看来,我等所中的,乃是瞌睡蛊,俗称瞌睡虫。最初这瞌睡虫被培育出来,乃是为了助精神亢奋之人安睡宁神之用,是可作药用的益虫,正因其无害,是以大家都不曾警觉,最终才会遭了暗算……”
巫咸滔滔不绝,竟然在这种紧急关头,有条不紊地说起了这瞌睡虫的由来,真是急煞了城府其实并不算深沉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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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陈小友莫急,老夫这便言归正传……”
巫咸所居,虽地处蛮荒,实乃是个厚德长者,见陈心隐为救人之事急得抓耳挠腮,而自己却只顾说话,颇感不好意思,
“正因其原为药用,所以如我等巫师,对此亦有所涉猎,不若陈小友你帮我捉来一只,这样老夫便可以按图索骥,施法尝试引出其他的瞌睡虫……当然,这蛊的培养,实乃三苗族后裔的最高绝密,比他们的生命还要重要,外人实在难知,所以这成功与否,老夫等人并不敢保证,只能听天由命了。”
只需要捉来一只便好?陈心隐眼睛一亮,却选择性地忽略了那长者巫咸话里的担忧,他兴冲冲地前去找到了正雀跃着四处挠痒救人的桃夭,从她那儿要来了一只,递给巫咸。
那巫咸将瞌睡虫置于左手手心,经过望闻嗅触等一系列过程之后,用右手手掌将瞌睡虫严严实实地覆上,耷拉上双眼,随意往地上盘腿一坐,身子不住地在颤抖,嘴中念念有词,似在念诵起了莫名的咒语,又似在唱歌。
这咒语的音节,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其中又有颇多的怪异,仔细辨别,并非是现今各处通行的官话,也不是陈心隐所知的任何一种方言。
闻之庄严肃穆,闭目感知,幽冥昏暗的眼前,竟似有一扇大门打开,大门里边,如潮水般涌出来一股亘古沧桑的气息,令人忍不住震撼而心醉其中。
伴随着巫咸的施术,虚空之中,泛起了道道无形涟漪,此起彼伏的涟漪,一波一波地朝着四面八方荡漾而去,似要传播到达无穷远之外。
先期已然醒来的众人,感知到此处的异样,才吃过大亏的他们,不敢怠慢,机警地围拢过来,一言不发盯着正完全沉醉于自己营造出来的世界之中的巫咸。
其余巫姑等人,见众人目光警敏,虽然心知不会有什么危险,依然不敢大意,不着痕迹地移形换位,将巫咸隐隐护在了其中。
终于,巫咸双眼突然睁开,眼中神光暴涨,凌厉无匹的目光,似能看透任何的隐秘,陈心隐尚还来不及惊骇,就见到山谷各处,一只只细小的瞌睡虫离地飞起,从四面八方,争先恐后地朝着他们所立之处飞来……
“好啊,老丈之法果然奏效,妙极。”
陈心隐心花怒放,这样的方法,可比他们一个个推进,要来得有效许多,这巫咸前辈真乃神人。
“唉……到底不是本行,老夫思虑有所偏差,其中尚有十数只,乃是这一批瞌睡虫中的虫王虫将,威能更甚,且根深蒂固,匿身之处隐秘,用老夫之法恐怕拘不得它来。”
谁知,巫咸神气疲惫,只是无限惋惜地长叹了一声。
他失算了,这些瞌睡虫,并非他往日曾有幸见识过的那一种,时过境迁,恐怕在此蛊的培育方式之上,另有更多的奥妙,他这一个行外之人,终究比不得三苗族的精微。
那施蛊之人,真乃天才,如今他刻舟求剑,还按旧时经验,只怕要差强人意了。
果然如他所料,那些已经离开人体,往巫咸施法之处飞来的瞌睡虫,不知受到了何种的召唤,居然硬生生地调转了飞行方向,一溜烟又回到了它们所来之处,钻入了那些人的鼻孔之内,不消片刻,才刚迷迷糊糊起身的人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再次轰然倒地,人事不知。
“如之奈何?”
陈心隐面色难看,摇头晃脑,唉声叹气,没想到事情如此棘手,照此看来,若是修为不够深厚,即使被他唤醒,也难逃再次陷入沉眠的结果。
“呵,心隐,你的这副叹气模样,倒是颇像当年你们大汉的开国帝王高祖。”
南海龙王毕竟久居高位,那养气的功夫,非小辈能比,短暂的失神过后,早已恢复了谈笑生风,如今也有闲暇,与他开起了玩笑来。
陈心隐对此尴尬不已,大汉高祖的传说,流传甚广。虽是百万无一的人杰,万众归心,每每能于不可能处创造可能,但他每当遇到困难之时的那句习惯性的“如之奈何”,更是深入了坊间,为闲汉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点,官府屡禁不止,最后无奈之下,也就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
而这南海老龙,存世修行了不知多少岁月,他曾与当年叱诧一时的高祖有所交集,并非是什么奇怪之事。
“喔……喔喔……喔……喔喔……”
远处最为高耸的一处山头,其陡峭绝顶之上,昂首挺胸,高高站立着一只神态蔫蔫的大公鸡,正在放声打鸣。
这只大公鸡,仿佛是在斗鸡时不幸遭了败绩,看起来狼狈不已,他的鸡冠侧翻耷拉,身上原本华丽的翎羽,此时也满布着条条焦黑的痕迹。
“鸡公煲……我在这里!”
桃夭挥挥手,很是快乐地打着招呼。
这只自号为“姬公宝”,却被桃夭误认作“鸡公煲”的大公鸡,自从昨日遭了某人的“天打雷劈”之后,就已足足赌气“失踪”了一夜,此时见到他再次露面,陈心隐也感到很是欣喜。
陈心隐见到姬公宝重新出现,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这只傲娇的大公鸡,遭魔主那帮人捉了去,炖了吃,却不想还留在岛上,还有气力打鸣……
只是……
如今晨间早过,已到了午后时分,他打鸣得就是再卖力,又能如何?
只是可惜,留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并不比被人捉去炖了吃掉,要好上多少。
“哼,你这小丫在那里,关本大人何事……喔喔喔……”
姬公宝不屑地瞥了一眼正又叫又跳的桃夭,这个万恶的小女孩,只会在人前装可爱,其实在他心目当中的形象,可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喔喔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