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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心隐见明术查勘令牌已毕,迈步便要往前行去,眼前山色依旧,但世与人已不复当年模样,他急于亲眼瞧见诸位故友亲朋,然而愈是靠近,他的心中思绪便愈是复杂难言。
“这位道友好是面熟,不知是否曾有缘见过?”
哪知明术移形换影,挪到陈心隐及桃夭等人的身前,打个稽首,迟疑着问道。
数载过去,少年人正当其时,无需太长时间,身量面貌就可产生显著的变化,莫说明术与陈心隐向日本就极少碰面,能有几分感觉已是颇为不易,就是山中许多与陈心隐的关系不如明石亲近的师兄弟们,也未必就能一眼将陈心隐认出。
“啊,哈……师……师……”
陈心隐刚要解释一二,忽然想起来并不知自己与明术的辈分先后,也不好贸然称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下嘴。
“明术师弟,他便是心隐师弟,今日得归,是我灵虚之幸,也是天下之幸,那魔道横行天下的时日无多了。”
明石知他为难,便从旁介绍道。
他的心中突觉好笑,这心隐师弟年岁渐长,可他的心思依然浑如赤子,真是令人感慨。
“心隐师弟?他不是失踪……呀,你真是心隐师弟?”
明术初还面露迷茫之色,片刻之后,有关于陈心隐的传奇纷至沓来,眼前之人逐渐便与过往的种种回忆结合起来,果然渐渐变得吻合起来。
数载之后,还能得遇故人,明术疑虑尽去,顿显欢喜之色。
“是心隐师叔?”
后方的明石弟子眼中异彩连连,他从师父的口中得知了不少陈心隐的传奇经历,早已对他佩服得紧,只恨无缘得见,今日有幸睹见真容,如何不欢喜过望。
当然,明石先前假冒陈心隐的计划,即使在灵虚山上下,也甚少有人得知,他虽为明石门下的得意弟子,但也未曾与闻此事,这并非意味着对他有所怀疑,只是修为不及,知道得越多,反而更容易搅乱心思,影响进境。
过了明术把守的关卡,为了表示对灵虚道法应有的尊重,众人便下了飞毯,让紫瑶收了起来,留伤重未愈者落地在后步行,而陈心隐等人还有要事要见师门诸位真人,则是先行一步,或御剑,或驾云,一路通过三重石门,并不入门后的入山长阶,转上捷径,不多时间过去,那灵虚山主峰之巅,就已遥遥在望了……
“哈,桃夭你知道吗?想当初哥哥的恐高之症未除,初次修习御剑之术时,借自于玄慧师叔的红花剑,就丢在了那方山林,后来哥哥找去,才结识了燕大叔,出山之后,也得了他的多番照顾……”
登高望远,陈心隐不顾伏在他背后躲懒的桃夭躲闪及撅嘴,固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便运足目力,伸手指着不知多少里外正藏于云雾当中一片山林,心道也不知那时遗留下来的痕迹,如今是否还在?
“还有,哥哥和你白姐姐相识,也是在那次寻剑回来途中,你白姐姐当时要打哥哥白玉琴的主意,哪知……哈哈……再后来,就收养了你……”
陈心隐说得兴起,便压低声音,将白芜冰当时试图偷袭她而遭鱼妖吞入腹中的经历娓娓道来,听得桃夭频频往左边偷瞄。
“姐姐好可怜哦!”
桃夭看着正鼓着腮帮子,面上又羞又恼,却偏偏不好发作的白芜冰,低声咕哝着。
“桃夭过来,莫要听你哥哥瞎说,他当年可是一个大大的骗子哩……”
白芜冰本就驾云飞在陈心隐的剑光之畔,更何况她的修为也大有长进,陈心隐那边与桃夭窃窃私语,岂能瞒得过她的双耳?听他口无遮拦,说着她昔年做下的冒失之事,她的耳根子烫得发红,如何肯依?
她现在可是大为懊恼,懊恼于自己此前在囚羽界中与他携手同游之时,为何要因一时冲动,将这些本该尘封的糗事说出?如今落了话柄,实乃自作自受。
“哥哥是骗子吗?他从没骗我啊……”
桃夭兀自寻思着,一边蹦了一蹦,就从陈心隐的背后,一下便跃到了白芜冰的云台之上……
“臭小子,知道离家出走,怎么没有被魔怪捉去打杂……”
一道如秋水般的剑光从山巅大殿之内飞出,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才出了山巅的栈道口,迟疑片刻,竟又退了回去,绕着大殿开始游弋起来。
而在剑光之中,还传出了一道显是颇为不满的声音,陈心隐一听之下,就已知御剑之人的身份。
“咦,老头儿……”
陈心隐知是玄真老道阴阳怪气,也不见怪,只是撇了撇嘴,暗中思忖着论起打嘴仗来,自己可从未惧怕过谁,平日里在外对人彬彬有礼,只因不愿主动出手罢了,可这可恶的糟老头偏要一见面就来招惹于他,哼哼,那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般想着,他摩拳擦掌,轻哼一声,卷动毒舌,断然回应道:
“哪个魔怪敢捉我?倒是老头儿你这么让人不省心的人,居然也还活着,这可实在稀奇了,我本打算回来接班,带领着灵虚山击溃魔人,你却非要占着……咳咳……你都懂的……”
陈心隐轻咳几声,趁着那道已经绕殿数匝的剑光一时愣神,心神一动,脚下隐锋剑便独自一窜而出,剑光内敛,气势汹汹地冲着那泓秋水而去……
“鲁班门前弄大斧,敢在本真人面前动剑的人,你也算是勇气可嘉了……也罢,今日本真人便指点你几手斗剑之术,也免得你这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小看了天下英雄。”
在剑光再次从大殿的左面转出之时,突然便从那道剑光之中跃出了一道身着道袍,仙风道骨的人影,而那道剑光非但去势不减,反见得更迅了三分,当面便冲着隐锋剑迎了上去……
“你这死要面子的老头儿,正所谓师道无长无少,有能者居之。我的剑术已非从前可比,等会儿你的秋水剑要是在我的神剑底下折了,可别找我来赔。”
陈心隐自忖修为大进,如何能够未战先退,便操弄隐锋剑,直冲着玄真老道的秋水剑而去。
当然,在他看来,斗剑当中斩断秋水剑是万万不可的,自己的家当还在山中,得罪了这心胸狭窄的老头儿毕竟不妥,就小小的挫了他的锐气便可,并无需做得过火。
这般想着,他轻轻一笑,剑势陡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