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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好不容易想明白了要还半价这一点之后,返身回到那个摊子之前,叫住那位正要回身的妇人,说道:
“大娘姐姐,这个护身符,我只要一只就可以咯。”
说着,桃夭将其中一只玉符不由分说地搁在了桌上,自己握着另外一只,一溜烟就跑开了……
“只要一只……”
妇人捏着桃夭还回来的玉符,呆呆地望着桃夭快速远去的背影,神情怪异,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
“哥哥,哥哥,这个给你。”
桃夭从人后钻出来,找到陈心隐,小心翼翼地将紧紧握在手心的玉符递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什么?”
陈心隐捏着玉符一角,举起来对着天光仔细查看,这枚玉符温润光洁,其上符文特异,看之不似凡品,只可惜他竟然一无所知。
这玉符一侧曲折,一侧平直,似是只有一半。
只有一半……
再看桃夭此时那副兴奋之中带了点羞赧的神情,他是左右摸不着头脑,不知她是从何得来的这枚玉符。
“这是护身符,和一个大娘姐姐化缘的,她不肯收钱。”
既然那位大娘姐姐不肯收钱,那在桃夭看来,不正是和她往常外出化缘是完全一样的吗?
“哈,那哥哥就先谢谢桃夭的礼物了。”
听说如此,陈心隐心中一乐,那桃夭口中的什么“大娘姐姐”看来也是一个十足的妙人啊,居然会在这里赠送廉价的护身符给小孩子。
思忖片刻,他先是好生夸奖了桃夭一番,再认真地将那枚小玉符收好,刚又想说几句告诫的话儿,好让她别再四处乱跑,这儿人多眼杂,当心叫黑心人贩子给逮走,哪知敖豫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拽走,因为他又看中了一样东西,需要上了道的陈心隐的大力配合才能得手……
得了哥哥的夸奖,桃夭可谓是比吃了蜂蜜还要甜蜜三分,她思量着,大娘姐姐那边还有一枚玉符,自己可以再回去要来,这样就可以与哥哥凑成了一对儿啦。
这般想着,桃夭拔腿就走,循着来路返折回去……
有人里应外合,红脸白脸齐唱,敖豫结结实实买到了不少稀罕物件,忍不住便乐开了花儿,此行于他而言,可谓是斩获颇丰,绝非虚度。
“冰冰,我们走吧。”
敖豫满意地收起才刚拿下的一瓶丹药,招呼大伙儿走人,而陈心隐见白芜冰正失神地盯着某处看,忙提醒了她一句。
只是,他的这声提醒,她却置若罔闻,依然定定地立在原处,目光迷离地盯着某处。
少年心中好奇,就顺着她的目光朝前看,只见她之所见,应为前边的一个摊子,摊子上边,铺展着一件丝裙,这件丝裙,如流云一般淡雅,如回风一般飘扬,如春晖一般柔煦,如山泉一般清澈……
这是怎样完美的一件丝裙啊!就连陈心隐,这样一个眼光一般之极的少年,目光也不免微为其所夺,更何况天性就喜爱美好事物的少女白芜冰呢?
陈心隐想了想,拉着正发愣的白芜冰,走上前去。
“请问这位道友……呃,道友……”
陈心隐正要问价,谁知那戴着宽檐草帽,始终低着头的摊主听到有客人上门,急忙抬起了头来,而他一抬起头来,却使得少年不由一下呆住,连接下来流利砍价的几招万用法门也暂时忘却。
这名摊主,生得颇肥硕,衣物遮挡之外的身体部位,无论是头脸还是手臂,皆白皙得有些吓人,脖子往上,节节分立,就仿佛是……他在努力寻找一个准确的比喻……就好像是一只大胖蚕,没错,眼前这位,毫无疑问,就是一条大胖蚕修炼成妖。
蚕妖?这种妖物,却是少见,一般的蚕种,活不过一年,想要开启智慧,得到自我意识,继而修成妖精,是千难万难的,只有极少数得天独厚的蚕种,再加上那万中无一的气运,才可能有所成就。
而毫无疑问,眼前的这名摊主,就是其中的一个幸运蚕……
许是感觉到陈心隐那异样的目光,胆子颇瘦的胖蚕妖,怯怯地将脑袋一缩,不敢说话。
眼见摊主如此,少年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大惊小怪,其实很是失礼。他抱歉笑笑,指着那件丝裙,开口询问道:
“敢问这位道友,这件丝裙,不知该怎么卖?”
感觉到陈心隐话语之间的和气,那胆小的胖蚕妖暗自松了口气,他乃是一只冰蚕修炼成妖。
他们冰蚕一族,高居世外冰山之巅,虽然寿命比寻常家蚕长了不少,无奈处于苦寒之地,使得他们不得不变得身宽体胖,动作缓慢,如此虽能保温,却让他们一族,变得毫无自保的能力,多为鹰狐等天敌所食。
就是他有幸成了妖,这种状况也没能改善多少,法力孱弱,任人欺负,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蒙前辈相问,这裙被晚辈唤作‘落雪银丝衣’,乃是晚辈费时数十载,一丝一缕,不辞万苦千辛才得以织就,堪称极品宝物……”
蚕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是一个“前辈”的名头奉上,自称晚辈,然后恭恭谨谨地将他所织的宝衣一五一十地介绍了一通,
“穿上了在下这宝衣,水火不侵,寒暑不惧,百毒不侵,纤尘不染。这天下间,别的不敢夸口,单说这丝衣,除了晚辈这儿,别无第二家有此手段,能够织得如此宝衣。”
这蚕妖也是有趣,从开始时的恭敬,越说他的自信越起,到了最后,简直就说是洋洋得意,也未尝不可了。
“在下这宝衣,与前辈身旁这名姑娘最是般配。
姑娘乃是神仙中人,性近冰雪,想必与前辈关系匪浅吧?哈哈,姑娘你无需害羞,晚辈虽然眼拙,却是看得出来……
这自古宝衣配美人,宝剑配英雄。前辈有了宝剑,呃,这宝剑……呵呵,无论如何,这宝衣,一定要姑娘亲身穿上,才算完美。”
白芜冰虽然几次三番,被那能言会道的蚕妖说得面红耳赤,可他的那番话儿,却是一言一语,皆沉入了她的内心深处,她一眼看到这件丝裙,就已为之着迷不已,如今再被撺掇了一番之后,更是连连点头,看得陈心隐脑袋有些眩晕。
“犹豫难决,依三公子的砍价秘诀,若是当真想要这件裙子,就应该即刻开始挑刺。”
想到此处,陈心隐悄悄与白芜冰打了一个眼色,二人配合多次,顿时便心领神会,她强忍着渴望,恢复成一张冰冷的面孔,一双明眸,也重归冷漠,只等着少年发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