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标成功,就能见到制药社的创始人……”霍尔德捂住嘴,不露出自己的表情,做沉思状。
的确,这个条件对于现在的霍尔德来说是最具有诱惑力的,但这件事从这个人嘴巴里说出来就显得很可疑,好像特意挖了个坑等着霍尔德跳进去。
霍尔德的语气不自觉地带着一点杀意,他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眼神有点可怕哦。”但这个里瓦林似乎永远都是一副笑盈盈的表情,就好像假面下还戴着一副假面一样。
远处舞台的主持人又开始下个环节:“侍者会发给大家一个信封,请各位写上心中的标准答案,并在背面写上钥匙的编号,我们会从优而择。”
会场已经开始喧闹起来,侍者将白纸分发到宾客们的面前,而他们相继开出自己的条件,希望能拔得这次的头筹。
“我名下三条街区的房产,上百号工人,不过我觉得我希望不大。”
“议会有位要员是我同窗,我或许能让他对此网开一面。”
“我没别的,我只有钱。”正因为这样的理由,于是某位贵宾便在纸上写下了‘随意开价。’
霍尔德静静听着其他人的喧嚣,收集其中流出的零星情报,看着眼前这张白纸,再次陷入沉思。
“既然你想见创始者,那你打算怎么回复他们?”薇尔丹蒂把蘸饱了墨水的羽毛笔递给霍尔德。
“我不知道。”霍尔德回答的干脆利落:“我甚至无法想象我们应该开出什么条件他们才会满意。”
说着,霍尔德注意到了里瓦林的动向,这个神秘的男人自打霍尔德他们入场以来就百般搭讪,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
里瓦林也没有动笔,只是静静的喝酒,一口又一口,并且饶有兴趣的环视四周,如同上位者在观察蚂蚁。
突然的搭讪,用药的先后顺序,上位者般的雍容,还有里瓦林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霍尔德感觉隐约明白了什么。
直至侍者再次走来收走每个来宾的信封,而霍尔德亲眼看着里瓦林将空无一字的白纸随手一折便放入信封交给侍者时,他就彻底明白了。
霍尔德伏到薇尔丹蒂耳边小声说道:“准备好你的宝剑,我们可能得用点强硬手段了。”
里瓦林将视线从远处收回时终于注意到了霍尔德的眼神,他转过头来微笑着问道:“怎么了,想不出写什么好吗?你可以问问我啊。”
“不必了。”霍尔德也报还以微笑,侍者走过来想要收走霍尔德的信封,霍尔德放下了羽毛笔,也将信纸一折就交给了侍者,什么都没写。
“你……什么都不写吗?”里瓦林问道。
“你不也什么都不写吗?”霍尔德从容的反问道。
薇尔丹蒂从这带着点针锋相对的语气中闻出了不对劲,右手悄悄攀上剑柄。
“嗯……”里瓦林有点疑惑的歪歪头:“你不想见制药社的创始人了?”
听了这话,霍尔德虽然仍在微笑,但眼神却越来越冰冷,眼中闪过利刃般的锋芒:“我不是已经见到了吗?”
这一刻,这地下大厅的浑浊空气似乎都变得滞重,对视的二人,视野之中除了彼此其余都模糊虚化,双方的焦点在空中甚至能够擦出火花。
霍尔德掀开衣摆瞬间拔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里瓦林的脑门,周围的侍者们看见这一幕有些惊慌,不知所措的放下餐盘,想扑上来阻止霍尔德却又不敢动。
有些宾客们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围观,他们还以为是起了什么小纠纷。
里瓦林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沉着脸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已经受够了你拙劣的演技了,别再装了,社长先生。”霍尔德用火铳顶住他的脑门:“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么我们是谁,所以从我们一进场就开始搭讪,对薇尔丹蒂纠缠不清。”
霍尔德靠近他的耳边,悄声耳语道:“怎么?很想看见命运的女神被毒品糜害的样子吗?”
里瓦林笑了,但他不再微笑,而是略带狰狞的冷笑,他终于撕碎了假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神圣的东西……谁都想去玷污,越是神圣就越能激起人类的欲望,不是吗?霍尔德·阿萨?”
“你居然连我的全名都知道?我可是很少向别人提起自己的姓氏。”霍尔德有点诧异,不过转瞬即逝,随即高傲的抬起下巴:“不过彼此彼此吧,里瓦林·布勒伦特(Rivali),布勒伦特家的二公子,我刚刚终于想起来了,我在宴会上听你的父亲提起过。”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初次会面,想必是红脖子出卖了我们的情报吧?那家伙我之后就会处理掉,至于现在嘛……”霍尔德手上微微用力,火铳在里瓦林脑门上使劲一顶,强调它的致命性:“枪就顶在你的脑门上,不要再继续败坏布勒伦特家的家风了,立刻伏法。”
“你以为把我打死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里瓦林打了个响指,侍者们纷纷从燕尾服下掏出匕首,随时准备在霍尔德扣下扳机的那一刻割开他的喉咙。
霍尔德轻蔑的笑笑:“你不会真以为这几条杂鱼就能拦住我吧?”
薇尔丹蒂拔出大剑护在霍尔德的身后,喝道:“谁敢向前?”
这时候围观的宾客发现形势不对,转身离开,几欲逃跑,而毒品用完的宾客们得不到侍者的补充,开始不满的叫嚷起来:“喂!逆世界用完了啊!”
“侍者呢?侍者在哪?竞标结果什么时候发布啊?”
而拜伏特在舞台上早已经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他翻下舞台慢慢向霍尔德他们靠近。
霍尔德厌烦了这会场的嘈杂,向天鸣枪,轰鸣之响瞬间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一两秒的短暂沉默后刺耳的尖叫声瞬间爆发,所有人都往出口方向涌去,
“你没有与我谈判的资本,里瓦林。”霍尔德眼中闪过微光,漆黑的枪口仿佛马上就要射出下一发子弹:“你只有两个选择,服从或是死。”
里瓦林·布勒伦特没有回答他,只是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说道:“时间差不多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霍尔德问道,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开枪啊,打死我。”里瓦林突然有恃无恐的让霍尔德开枪,就好像此时此刻他并没有被劫持,而是他在用枪顶着霍尔德的脑袋一样:“如果你还能做到扣下扳机的话。”
“既然如此……”霍尔德正准备遂了他的愿,扣下扳机时,却发现扳机好像被锁死了一样,怎么都扣不下去。
霍尔德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爱枪连发六芒星:“怎么回事?扳机怎么可能……”
随后霍尔德才意识到,并不是扳机锁死了,而是他的手指动弹不得,似乎是接收不到从大脑传来的命令。接着一阵剧烈的昏厥感涌上大脑,四肢百汇仿佛麻痹,身体平衡被破坏殆尽,然后开始左右摇摆。
“你为了不让我起疑心,所以喝下了我递给你的逆世界……可惜啊,如果你那个时候就能看穿我是谁的话,或许你还有胜算。”看着缓缓倒下的霍尔德,里瓦林从容起身,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那杯酒里我可是下了三倍于常人剂量的逆世界,按理说一杯酒下肚你就该死了,谁知道你居然醒了过来。”
霍尔德瞪着难以置信的大眼睛砰然倒地,在倒下的视野里最后看见的是里瓦林的双脚,最后听见的是里瓦林胜利者般从容的声音:“不过就算让你侥幸扛过那波药的效力,残留下来的脑损伤后遗症也足以决定你我之间的胜败了,这创伤果然适时的发作了。”
“你我真是棋逢对手,霍尔德。”
但这最后一句话霍尔德已经听不见了,他的视野一片漆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