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第十七殿,已经是一天两夜后的事了。
恰逢正午。
雾气散了开去,使得落在身上的阳光透着一股湿热热的气息。
陈墨走在前头,张良在后。
倘若回过头,就能望见第十七殿的主殿正是一只鲲鹏的轮廓。
只是,原本第十七殿不过是一只缩着翅膀蹲伏在地的大鸟形状,如今却是一只振翅高飞、仰头望天的巨鸟模样。
第十八殿殿主陈莫和第十七殿殿主区通途是入门前就相识的老友,交情深厚,他们却在几百年前闹掰了。
起因是由于陈莫嘲笑区通途的大殿好像一只趴窝的老母鸡……
几百年后,另一个叫做“陈墨”的低阶修士打破了石墨地狱的禁忌,第十七殿改头换面。
张良动了动嘴唇,继而一声不吭地往另一个方向迈开步子。
然而,只走了两三步,他又扭过头冲着背道而驰的陈墨高声。
“我们……还是朋友吗?”
说不出来为什么,张良就是想要问清楚。
陈墨回过身。
无论是遇到张良的那一刻,还是被张良背后捅刀子的那一刻,乃至于此时此刻……陈墨对待张良的态度始终如一。
“我们做过朋友吗?”陈墨疑惑地反问。
“我要回去了。”张良说道:“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没得赚了……你以后真要成为太清宗的弟子,最好别干这一行;由上到下一层层剥削,到最后什么都赚不到。”
“说得也是……太清宗的弟子也很不容易啊。”
“当然很不容易!每一年内外门都得进行考核,要么你就资质出众,要么你就有灵石有人脉,否则哪怕是进来了也有可能被丢出去……要是再被关进十八层地狱接受惩罚,哭都没处哭去。”
“哦,那看来我得更加努力才行。”
张良转过身又走了几步,还不等陈墨反应,张良就又脚跟一旋侧过身来。
“我可能欠你一句谢谢……也欠你一句对不起。”
“不是的,不是啊。”陈墨回答:“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你不欠我什么。”
陈墨没有动,张良却冷不防地又背过身走了走……
倏地,张良再度站定下来,他大声说道:“你可能会认为我很无耻,但这个世界的规则就这样。我也反抗过,挣扎过……有一天,你肯定会变成另一个我,适者生存罢了。”
话音落下,唯闻鸟儿的啁啾。
挺立在陈墨肩头的小雪歪着头打量着自己的饲主。
它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又好像什么都明白。
黑亮的眼瞳上清晰地倒影着陈墨的平凡无奇的脸庞。
“既然错的是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那么改变规则好了。”陈墨静静地说道:“我要成为那样的人。”
成为那样拥有改变世界,改变规则的力量的人。
语毕,陈墨对着张良的背影拱手施平辈礼。
陈墨走开了。
鸟的叫声渐行渐远。
张良没有动,没有再回头。
他嗤笑了一声。
“随便说说玩的吗?还真是装笔啊。”
“不过,要是他来制定游戏的规则,这个世界反正也不会变得更糟糕了。”
“嘶,脖子好痛……友谊的小船还真他娘地说翻就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