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回来了。”
黄药师和冯蘅的墓前总是摆着两枝桃花,听陆乘风说,这是玩家们自发的行为。
木小九盘膝坐在地上,手里拿着装满了酒的葫芦,轻轻往地面倾斜, 将一些酒水洒在了黄药师跟冯蘅的墓碑前。
“听陆师兄说,已经找到了冯师兄的踪迹,梅师姐去岛外找了,若是顺利的话,不日就能回来。当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顺利的。”
“自您死后, 江湖上又发生了好多事儿,朝堂上也是, 一桩桩一件件, 老实说,让弟子有些心力交瘁,好在,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木小九默然看着黄药师的墓碑,突然轻轻笑了起来“现在想想,当年,我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可惜……终究只是想法,不能成真,或许这次也是一样。但,终归还是要抱有一点好的期望的,对吧。”
“要是您还在就好了,虽然脾气臭了点,但总有些事我还好有个请教的人。也未必是需要您教我点什么,可师父就是师父,有些话除了师父,也不大好跟别人说。”
“我大概也能想清楚,您当时为什么非要与思汉飞一命换一命了。若是您能停下来看一看,看一看, 也许一切都会不同。我曾经是这么想的,甚至一度对您有些怨怼。可如今再想想,换做是我,看到我最亲近的人有那般遭遇,想来我也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只会跟您做出同样的决定。”
木小九独自喝下一口酒,然后又在地上倾倒了些。
“师父,若您与师母在天有灵,请……不必保佑于我,若是真想保佑我,恐怕您二老要累坏了。”
“还是多多保佑蓉儿、陆师兄、梅师姐还有可能重归岛上的冯师兄吧。”
“唉……”墓碑前的青衣身影合上了酒葫芦,转过身,远处树下,一个抱着红伞的蓝衣身影静静地站在那。
“愁眉,你不必一直等着我的。”木小九收好东西,缓步走到了绝情书身旁。
绝情书嫣然一笑,跟在了木小九旁边“怎么,王爷您也有害羞的时候?”
木小九哑然“害羞的时候不光有, 还很多。我便是武功再好,身份再高, 也不过只是个寻常人罢了。”
“不但寻常,而且年轻。”绝情书笑着摇了摇头“只可惜常常老气横秋的,还总皱着眉,弄得你自己凭空老了十几岁。”
木小九闻言一怔,轻轻抬手摸向了自己眉心,果然,不知何时,那对浓眉又拧到了一处,眉心位置也被添了一个“川”字。
“哈,老便老吧,老气横秋一点,也未必是坏事。”
“那位张家姐姐说,今晚就不来一起吃饭了,要好好养剑,方便明日与你一战。”绝情书随着木小九走着,顺手从华服袖中抽出了一封信“蔡大人来信,说长江叁峡十二连环坞水道与权力帮从今日起突然偃旗息鼓,收敛势力,恐怕如你所说,按照那日的约定,准备一战以竞全功。”
“处处捷报频传,料想再有几日,便能各地大胜,开始养精蓄锐,做最后一战的战前准备了。”
“您要我发去的信也已经发出。”
“哦对,另有一件小事,明教与日月神教的摩擦愈发的多了起来,估计也会在近期展开一场纷争,蔡大人说他与叶笛稍作商议,觉得无关紧要,便不打算管了,但还是给你说一声,看看您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木小九望着岛上的桃花,答道:“告诉蔡相,只管养精蓄锐即可,日月神教跟明教的事儿,按他们的意思来。”
“好,另外还有一封密信,是半牙发来的,想来是小鱼儿没有呈给蔡大人,而是传到了半牙手中。”绝情书抬起头,看向了木小九“王爷,愁眉有一事不懂。”
“你是想问,我为何让小鱼儿有些事情不能告诉蔡相,却可以给半牙?为何要让江山阁中有如此党派之分?”木小九轻声道。
“的确。”绝情书点了点头,一对美眸望着木小九,彷佛能就这么看出答桉一般。
“你以为蔡相和半牙不知道吗?”木小九笑道:“江山阁虽然以蔡相为阁主,但蔡相只领江主、山主与宁大师、老狄这两位副阁主。师姐跟半牙这两人则以日使、月使的身份统领星使,游离于蔡相为主的体系之外。你猜开始时为何会有如此分布?”
绝情书迟疑了一下,道:“愁眉不懂,但猜测的话,或许是为了相互制衡?”
木小九摇了摇头“蔡相年纪大,心眼多,若说心思机巧,他这老狐狸可以称为我手下第一人。只是此人太会韬光养晦,太懂人心算计,当年我出大元时,所做的那番密谋,与其说是密谋,不如说只是靠着人脉、手段玩了一出平平无奇的情报战。而蔡相打从一开始就摸了个七七八八,那时起,我们就已经有了联系,如非他的帮助,我又怎么可能将宇文阀、独孤阀玩弄在股掌之间?”
“而这日使月使一事,恰恰便是他提出的,否则,江山阁中不会有如此架构。”
绝情书愕然“这……我一直以为蔡大人是个……”
绝情书的话没有说完,但木小九大致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便又笑着道:“是个权力欲望极大,恨不得独掌乾坤的人,对吧。”
绝情书点了点头。
“蔡相的确是。”木小九没有否定,反而肯定了绝情书的说法“只是,相比于此,他还有一个更大的有点,就是我刚才说的,心思技巧。”
“因为有我,蔡相愿意自领江山阁阁主之职,这在他眼里,都算是把他自己架在火上烤了,若非是我,他只会游离于其外,仍旧会以江山阁为棋子,甚至将江山阁牢牢抓在手里,但不会跟江山阁产生半点关系。”
“他若要所有人臣服,便不会同臣服于他的那个人有任何关系。若是有了关系,他便决不能做独一无二的一颗龙头,这就是他的心思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