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风冷,寒山渐肃,云脚炊烟袅袅,泠泠细泉绝了暖意,在蔓草铺排的石径上回响。萤火的光明暗交辉,枫树惊惶,窜出的野猫惊嗬沿途的车夫,抖动的鞭子划破漆黑的长夜,长啸而过,碾压年轮,再不复返。浮尘挑开旧梦,檐下储水,惊鸿一瞥,不见故人。
“吁……”
马停了,这是白帝城八百里禁的巍峨群山,传说这群山里埋着无数的刀剑,这山里埋着的,剑比人多,可这树还是依旧那么参天,万间长林,走进三人,很快便盖住辨认不出来了,都说老马识途,可这三匹马进了这八百长林便不走了,萧潜拉着这马儿呼喊了几声,这马不够老,或许真不识得这路。
“再不走就把你们炖成马肉,城里来的马就是矫情。”,小刀拿着马鞭威胁着这三匹不识相的马,这几匹马儿才有所忌惮,“看见没师傅,这畜牲不打不行。”
萧潜淡然一笑,走于这山岭尖,收了个徒弟也不是没什么好处,一路上轻松了许多,什么事都抢着干,只是这家伙若是有钱一些便更好了,怎奈是个混混家伙,山间停下休息,这小刀也不闲着,只是这里挖上一挖,那边寻上一寻,这小子还真想在这山间挖出一把绝世好剑来,萧潜前几日才听得这邋遢的小子还想当个举世闻名的剑客,虽然这小子现在连自己的剑都没有。
路上这些大汗淋漓的樵夫总是哼着这当地的山歌野曲,他们从来不挖这山里的刀剑,这刀剑都是高手埋在这山间的,为的是将来有一天世间真有波及天下的不平事时,这八百里山间便会走出一人,气宇轩昂,只吸一口这山间仙气,这万千长剑便会自地里如长龙一般裂地而出,皆化作人间利器。
萧潜总觉得这是痴人说梦,不过很难相信这样纯朴的樵夫会是一个痴人,他们或许连说出几个世间高手的名字都是个问题,何况是这样神话的一个人物,萧潜暂且将他叫作无名吧。
这山中尽是些形形色色的剑炉,只是没什么出名的剑术高手,或许只是不出世罢了,萧潜是个地地道道的路痴.,若不是长安街上有着几巷几街的旌旗标识,萧潜或许还真的会走错路,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霞被带的越来越有迷路的性子了。
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这仇小刀好像也是个路痴,就像这小子连自己出生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过一座城,过一天耍赖骗钱的日子了。
众人歇息的久了,小刀还是没挖着好剑,甚至连把烂剑的影子都没摸到,这话唠徒弟便走着便骂骂咧咧的说着骗子。好在萧潜在武途阁偷闲的时候在八师兄那儿学了一点手艺,顺着这山林之间的好木头刻出一把有模有样的木剑出来,小刀立马便笑的合不拢嘴起来,即使萧潜只是在这山间闲的无聊。
这是小刀的第一把剑,心里自然满是欣喜,像是娶了媳妇一般,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要拿这柄木剑成为天下第一剑客,萧潜也不知道为何名叫仇小刀,却要做个剑客,萧潜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年轻人做点梦没什么不好,或许还能在街上舞剑给自己赚点银子。
小刀舞着精巧的木剑,满脸的神采奕奕,“师父,若是买一把长安城最好的铁剑,要多少银子?”,小刀自言自语着,只是这无间的问题却是有些难住了萧潜,萧潜还真是没在长安城里的无数铁匠铺里问过这些问题。
“你这小子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先练好剑再说吧。”,萧潜拉着马徐徐前进着,若是这话唠徒弟真是想要把铁剑,萧潜想着那八师兄会乐意弄一把好剑的。
“得嘞,师父。”
小刀将这无名木剑插至腰间,沉默了一会儿便说道,“这剑便叫做消愁剑如何。”,萧潜与霞只是笑笑没有反对,这还真是个话唠,消愁组合亏他想的出来,过了这些天,萧潜实在是甩不掉这个话唠徒弟,便习惯了身边多个人,就像大师兄出行身边必有二师兄一般。
至于剑术的话,霞可教些基础的剑招,一套剑法,一两年便可成,至于大河剑诀,这样连基础功位都没有的邋遢剑客是断断不能乱教的,这小刀似乎已经失去了练功的最好年纪,到了比萧潜略少几岁的年轻人没练过剑,甚至来街巷欺负人的地痞都打不过,确实是一种悲哀,文道路已死,武道路也死了一半。
萧潜只是想着在以剑著称的白帝城给小刀找个剑术师傅便留在白帝城罢了,武途阁的明文规定未离武途阁的先生是不能收徒的,细数过来,萧潜的师兄师姐没一个有弟子,萧潜已经是犯禁了,好在还未曾有人知道。
郁郁葱葱的迷路山路间总算出现了一缕青烟,这是人间才存在的烟火气息,该是到了饭点时辰了,三匹马儿开始兴奋起来,这山间的野草还吃不惯,养的马果然还是喜欢这寻常百姓家的干草,正巧这山间小路上走过来几个年轻的持剑客过来,看着打扮像是哪一个剑庐的弟子,萧潜不知是否是自己的眼神出现了问题,这些剑庐的弟子看起来比清虚教的弟子更超凡脱俗,这几个剑庐弟子一见萧潜三人便有礼的双手交叉于胸前,鞠了一躬,这是这剑庐弟子的待客之道。
不过这几日这山间陆陆续续来的人渐渐多了几分,敢情都是为了来赴那白帝城的飞剑之节的,萧潜也是学着作了回礼,萧潜做起来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好看,剑庐弟子们也只是喜闻乐见罢了。
萧潜正好逮住他们问问这路,那几个剑庐弟子又只是喜闻乐见,他们不知道解答这路的问题不知多少遍了,萧潜果不其然与先前的那些过客一般问道,“敢问几位剑士这八百里山间最大的剑庐所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