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黑衣刀客作为中心点,红与黑的剑气将半径10米内的所有物质一分为二。空气断开,中间的真空带维持了短暂的两秒后再次合并;湖水被截成两瓣白花,停了好几秒后才慢慢地汇聚回裂缝中;岩石也被拆作两排军队,久久地对峙在断壁两端。
这就是他的奥义一击:一刀两断。
这是凝聚了空气与大地的力量而砍出的一刀,气势汹汹,势如雷电。白刃即出,无所不断。
周围渐渐恢复平静,他把刀收回,架在后背,心里感到一阵不安。‘那人不知怎样了?刚刚出刀已在半空,实在是收不住了。我用尽全力,终于把刀的锋刃偏开一些,可即便如此,他也仍然处于招数的波及范围之内。虽然避过了一刀两断的可能性,但被重伤却是不在话下的,倘若严重的话,死掉也绝不出奇。’
太阳的光舔着刀客的鼻尖,沉浸在他脸上的汗珠里。他的额头湿了一片,沁出玻璃珠似的咸水,渐渐越来越多,汇成一道小流。
小流沿着眉弓划作两支浅水,分别从眉间与颧骨继续前行。眉间的一支顺着鼻梁下滑,溜过鼻头,滴落在人中的沟渠里,慢慢往两边散开,于嘴角处与淌在颧骨的那支合作一条,奔向下巴,然后耐心地堆在下巴颏子处。
“啪嗒!”“啪嗒!”
这疲累的虚汗一滴一滴的坠入地面,化作死水,在太阳的严刑拷打下慢慢地蒸发。
已经开始了,刀客体内的自我反噬作用正在加强。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慢慢加速,就像被拧了发条一样,不由分说地跳动着。他嘴里“哈哈”地喘着粗气,舌头挺在牙间,干巴巴地死着。
反噬的伤害是巨大的,刀客开始感到两腿发虚,渐渐有些站立不稳了。他勉强地站着,双腿越抖越厉害,然后“扑”的一声,整个人摊坐在了地上。
最后身体一软,整个人趴到了地上。
一刀两断。这是一招吸取外部力量,强制性地增强战斗力的招数。吸取的力量越多,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大。
当然,这是由使用者的身体强度决定的,身体就像一个内存有限的容器,只有足够坚固,才能装得下更大密度的气体。一旦密度的强度超过容器所能承受的负荷,就会出现膨胀乃至爆裂的现象。
刀客刚刚所使出的奥义一击,吸收到的能力将其实力提升到了百分之一百三十,已经超负荷了。
这样的招数就是一把双刃剑,可是他却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毫不犹豫地用来攻击那个黑色的刀枪不入的怪物,可见约克身体强度的非比寻常,乃至于威胁到了他的安全。
‘看来,照目前的状况,我还得休息个15分钟才能恢复体力。’刀客仰面看着天空,伸起一只手来挡住阳光,金色的光线像箭一样地穿脱过来,凌乱地滴在他的脸上。
刀客的脸遮在帽子里,红色的头发柔软地铺在头上,刘海稀稀拉拉的任风吹拂。他口干舌燥,嘴巴大开着呼着粗气,然后慢慢地有所缓和了。
他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抹去脸上的汗水,然后又把手弯曲着,枕在头下。
5分钟过去了,风吹得很缓和,他感到体力正在慢慢回升,呼吸也没那么急促了。他合上嘴巴,改用鼻子呼吸,心跳的频率也慢慢地降了下来。
10分钟过去,他的双脚开始感到力量上涌,肌肉慢慢变得酸痛,感到很结实。双手也变回了一些力气,他伸起手,把刘海撩起,睁开眼。
15分钟后,他完全变回了当初的模样,力量恢复了。
他左右压了压脖子,松动一下筋骨,然后舒展双臂,抖动一下僵硬的身体。他的脸上闷热地划着碎汗,于是他把帽子摘下,露出一张中年人的脸来。
他的眉毛笔直地挺着,两颗眼睛分外有神,鼻子高高,颧骨清晰,嘴巴微厚,一脸硬气。他的右耳上坠着一轮乌色的圆形耳环,脸上很干净,唯一的缺点是,一条长长的刀疤,竖在他的眼角与嘴巴之间。
他就是那个逃出监狱的人。
‘很好,身体完全恢复了,’他挥着双手,‘刚刚那人在哪呢?’他俯身靠在裂了10米的断壁旁,两个眼睛直直地望着下面。
阳光很好地落在深坑里,他看见底下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躺在地上,伤势很重。
约克的衣服烂了一大半,他的身体撞在地面上磨出好多血,他躺着的底下,留着一摊黑红色的潭水一样的死血。
‘得赶紧把他救上来才行,’刀客从背上抽出刀,然后一刀插在岩壁上往下划到深处,地面裂开一米多宽,空间非常足够。
他一手抓起约克,也不管是死是活,一句话也没问,就那样驼在背上往上爬,很快就回到了地面上。
他把约克放到黑色的岩石上,然后伸出手拍了拍约克的脸颊,见没什么反应。他深深地邹了一下眉,然后探出手去,把一只食指放在约克的鼻子前。
‘没反应?’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把想要收回的手指多放了一会儿,久久地停在约克的鼻子上。
“丝”
气息很轻微,很慢很慢,一呼一吸之间,隔了好几秒。约克面无表情,既无痛苦也无平静,而是死灰死灰的,奄奄一息,像个呆呆的,没有生命的木偶。
‘哈,还有呼吸,太好了,还有呼吸。’刀客有些开心,还好没死掉,这实在是太好了。正当他要把停在约克鼻孔前的食指缩起时,约克的呼吸似乎停了。
‘怎么回事?’他迟迟不敢拿开手指,‘呼吸变慢了?’约克的呼吸越来越慢,呼气与吸气之间隔了5秒,渐渐地越来越长,6秒,7秒……没了。
‘不是吧!停止呼吸了,死了!死了?’刀客赶紧摁住约克的胸脯,用力地挤压,用力地推搡,可是约克的脸丝毫不见起色。
他又想起,有些人没了呼吸但却仍然可能活着,于是伸手去摸约克的脉搏。
“砰砰,”脉搏还在微微地跳着。
‘还有救……还有救,’他焦急地握着约克的手,‘到爷爷那里去,只有爷爷才能救他了。’
可是这时,约克的脉搏越来越慢,“砰,”地股了一下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那人两眼呆呆地看着约克,嘴里犹豫地喃出两个字: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