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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三十九章,一生要强的爸爸~

掀开我的棺材板 微笑流光 6643 2024-11-19 08:03

  姐弟俩放了学,就直接杀向了超市。

  一番疯狂的采购后,拎着大包小包,一到家,卫流瞳就认命地走进厨房,开始折腾。

  等俩人吃上饭,都快九点了。

  饭后,吃得圆滚滚的卫流馨,一把拽住欲架着画眉去公园溜达的卫流瞳,强令其跟她一起追剧。

  “苏大强真是个窝囊废,媳妇打闺女的时候,他都不敢护着,”卫流馨皱眉道,“还好咱爹不这样。”

  “那是对你不这样,”卫流瞳面无表情,“老妈揍我的时候,哪次老爹不是在旁边端茶倒水、拍手叫好,还总是跃跃欲试的。”

  “苏明成就知道打妹妹,哼,啃老的暴力狂,就没个当哥哥的样,”卫流馨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很欣慰“还好你不这样。”

  “不,你这样,”卫流瞳吐槽道,“被赵子扬气哭了,就只会过来拿我撒气。”

  卫流馨瞅了他一眼。

  “出去!(□′)┻━┻”

  “得嘞。”

  卫流瞳悠哉悠哉地晃悠到门口,揣起家门钥匙和钱包,回头道:“我今天可能晚点回来,给我留着门啊。”

  “知道!”

  ......

  半夜三更,夜深人静。

  本来酣睡的赵子扬,忽然惊坐而起。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环视周围没辙,亲爹(存疑)下手太狠,还都是照脸招呼,让他脸肿的跟被马蜂群临幸过的猪头肉一样,现在还能睁开些,就已经是生命的奇迹了。

  我怎么醒了......嘶!

  深沉的父爱留下的烙印,让他清醒了很多。

  他下了床,也没趿拖鞋,光着脚就走出了卧室。

  奇怪了,我这是要去哪儿啊......

  咦?

  意识到不对,赵子扬的后脑勺猛然腾起一股寒意,顺着脊椎一路向下,直戳尾巴骨。

  难以言喻的惊恐占据了他。

  他想控制腿,想控制胳膊,想回到床上去,缩进被子里......

  可惜。

  他只能“想”。

  就像灵魂被囚禁在了提线木偶里。

  该如何行动,从来不归囚犯说了算。

  在徒劳的挣扎中,他穿过客厅,走到厨房的阳台,然后,

  一把拉开窗户。

  从窗外闯入的冷风,将他渺茫的希望寸寸冰结。

  他恨。

  恨为什么家里只为省下那点破钱,就不装护栏。

  他的双脚,已经踩在了窗台上。

  双手举高,像个骄傲的跳水运动员。

  他想闭上眼睛,不想面对自己的命运。

  却闭不上。

  木偶是不会自己闭眼的。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

  奋力

  往上一跃,双手抓住了楼上邻居的护栏,往上猛爬。

  ......

  呼。

  呼啊......呼啊......呼啊......

  没死......

  没死!

  不管内心深处如何波动,此时他的躯体已化身成一只灵活的猴子,顺着各家各户的护栏一路向上。

  寒风包裹了他的躯体,撩起睡衣,钻入肚脐,将他的消化系统搅和的翻江倒海,某种微妙的气体因此应孕而生,从胃部来到大肠,又来到小肠......

  然后卡住了。

  笑话,胳膊腿不受控制,眼皮也不受控制,凭啥括约肌要受你的控制?

  人家不要面子的?

  能允许你呼吸就不赖了,要啥自行车啊。

  就这样,赵子扬从八层,一直爬到十八层,直到踏上楼顶的天台。

  在完全站上来后,除了少许的安心,他居然还有种莫名的自豪感虽然不受操控,可这毕竟是以我的身体爬上来的啊。

  “呦,来了。”

  声音有些突兀。

  赵子扬的思维猛然绷紧,让他忽略了其中的熟悉。

  抬头向声源处望去他突然发现,脖子以上居然可以控制了。

  借助远方商业街的璀璨灯光,透过努力张开的眼缝,他艰难地辨认出了那背影。

  好像......是卫流瞳?

  没错,就是他!

  “卫......!”

  瞬间燃起的希望下,他喊出了一个字。

  下一秒,又紧紧地抿住嘴,脸色苍白。

  假如......真的是卫流瞳......

  他不会获救。

  只会,更惨。

  他拼命地想低下头可惜,脖子又不受控制了。

  我到底惹了一个,什么人......

  “反应很快嘛,”卫流瞳笑眯眯地转过身,开口,“你......卧槽,你谁阿?”

  这是人面猪......不是,猪面人?

  卫流瞳有点懵,好在他还是认出了眼前的奇形种。

  呼,没搞错。

  他有些震惊:妈耶,下手够狠的啊,这是爸妈打的?

  十八般兵器全用上了?

  卫流瞳腹诽着,可面色不显。

  “来,往前走两步。”他对赵子扬招呼着。

  瞳孔中燃起了妖异的绯红。

  赵子扬不想走。

  可他的身体很老实。

  往前挪了两步。

  “哎,这就对了,”卫流瞳的语气像在鼓励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再走两步。”

  身体依言而行。

  “继续,”卫流瞳打个哈欠,“在我没让你停前,不准停。”

  就这样,赵子扬从天台的一边,走到了另一边。

  他的脚尖,已经触及到了天台的边缘。

  唉,这偷工减料的开发商,比赵子扬爸妈还扣,挺大个天台,愣是不装护栏。

  “好了,在表演十八层高楼无水跳水之前,你还有什么愿望?”

  卫流瞳很诚恳:“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是一定不会帮你实现的。”

  赵子扬的上下颚疯狂地打着架,他努力转过半个脑袋,欲挤出一个

  “停,别笑,”卫流瞳阻止了他,“看见你笑,我觉着膈应。”

  赵子扬脸上阿谀的模样,瞬间变为了冷若冰霜。

  “这就对了,”卫流瞳满意道,“死,就要死的有骨气!”

  听到死,赵子扬的情绪瞬间溃堤:“哥,亲哥,爸爸诶”

  “别攀亲戚!”卫流瞳瞪着他,占谁便宜呢。

  “我不想、不想死啊,我求你了!”

  赵子扬的眼泪和鼻涕止不住地溢出,涂抹在冷若冰霜的脸上。

  “这就是你的愿望?”卫流瞳恍然,“那好......”

  “不,别,不是!”赵子扬的大脑超频运转,分析出了卫流瞳言语中的漏洞,“我想死,我的愿望是我想死!”

  “满足你!”卫流瞳一打响指,笑着道,“怎么样,我好吧?”

  “亲祖宗!”赵子扬嚎啕道,“你让我爬上来,再让我死,为啥不让我直接从阳台跳下去!”

  “哎,你这孩子,怎么净问这些傻话,”卫流瞳痛心疾首地教育他,“从八层跳,能比从十八层跳摔的更碎吗,啊?”

  “你不能这么自私,就想着自己跳完就完事了,”

  卫流瞳语重心长:“你得考虑跳下去以后的美感,还有唯一的观众,就是我,对此的观感;我跟你说啊,在你挂掉以后,要是胳膊离大腿都不超过二十米,那就是非常失败的一跃,是要被钉在无水跳水界的耻辱柱上的,明白吗......”

  “别说了!”

  赵子扬的鼻涕泡波涛汹涌,只是刚从鼻孔里诞生,还未看清这个美好的世界,下一秒就入了嘴,形成了一个生物界自我利用的完美循环,可谓环保的典范:“我求、求求你别说了!”

  “明白,我明白,”卫流瞳后退一步,理解地笑笑,“我太嗦,没考虑到你急于实现自我价值的迫切心情,是我不对,那就请......”

  “不急,一点都不急!!”怂货的声音瞬间高昂,仿佛被扼住脖子的昴日星君,简称鸡精,“再多说点,我爱听,听一宿都行!”

  “我靠(o′)凸,你这就很过分了,”卫流瞳不爽道,“大家都很忙的,我明天还得上学呢,谁有时间一直陪你耗啊。”

  他一挥手。

  “跳吧。”

  赵子扬伸出一只脚,缓缓向前踏去。

  他不再挣扎了。

  他放弃了。

  大脑一片空白,面若死灰。

  过了许久。

  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如期到来。

  他的思考系统重新上线,视野恢复焦距,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躯体只是一直保持向前迈步的姿势,未曾真正踏出过那一步。

  “刺不刺激?”

  卫流瞳笑道,再次挥手,“刚才啊,只是演习,让你找找感觉,调整好心态;现在咱们该动真格......”

  “凭什么啊!”赵子扬被刺激大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是错了,我贱,我恶心我不要脸,可我,我罪不至死啊!”

  “这话没错,你罪不至死,”卫流瞳招招手,让赵子扬收回了腿,“所以,我本来也没打算杀你。”

  哪怕见识过殷商时期的人牲人祭,都没把他变成肆意虐杀、毫无人性的疯子,如今只是遇见个小小的人渣,他更不可能破坏内心深处刻下的底线。

  况且,杀戮哪有吓唬开心。

  这来来回回的,多爽。

  估计赵子扬也这么认为,你看,他都喜极而泣了。

  “唉,”卫流瞳瞧着他畏畏缩缩的模样,叹道,“早前警告过你,你不听,非要作死,结果作成现在这样了,怎么着,爽不爽?”

  赵子扬摸不准他的态度,小声试探道:“不,不爽......”

  “不爽啊,”卫流瞳眼睛一亮,“不爽就再......”

  “爽!”赵子扬大吼出声。

  “其实你可以不爽的。”卫流瞳咂咂嘴,劝道。

  “我必须爽!”赵子扬嗓子都快喊劈了。

  “行啊,那既然爽过了,”卫流瞳建议道,“就跟学校申请换班吧,离我姐姐远些,这样对大家都好,你说呢?”

  “换,立马就换!”

  “还有检讨,”卫流瞳摩挲着下巴,陷入思索,“那老头要你写三千字,可我觉得三千字根本不足以表达你的决心,有个老词说的好啊,‘千言万语’,所以就写三万字吧,怎么样?”

  “......好。”

  “写十篇。”

  “......”

  “嗯?”

  “好!”

  赵子扬的牙快咬出了血。

  “多吗?”

  “不多!”

  “哎,不多就好,”卫流瞳看着他想死的模样,“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我姐姐也是有责任的,谁让她眼瞎呢......”

  “对,瞎,真眼瞎!”

  “......我特么没让你评价!”卫流瞳想要给他一脚,却突然发现他脚底有一摊不明液体,连忙后退。

  “尿了?”

  “......”

  “怎么能够吓尿了呢,唉,怪我怪我,高估了你的承受能力,”卫流瞳叹息道,

  “对了,检讨写上二十篇吧。”

  “......好!”赵子扬的牙已经咬出了血。

  “瞧咱这高贵的品格,你得罪了我,我还给你个提高作文水平的机会,”卫流瞳感慨道,“还有,务必保证字迹工整,语句通顺,我会钻进校长室检查的,要是让我觉着不合格,就假一罚十。”

  “......是。”

  赵子扬哽咽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行,痛快,那就这样,我撤了。”

  卫流瞳没什么可嘱咐的了,潇洒转身,就欲离去。

  “倒,倒是把我放开啊哥!”

  赵子扬慌了。

  “着什么急,”卫流瞳的声音远远传来,“自人类诞生起四千余年,居住于此地的人都没有机会站在如此高处仰望星空;你超越了四千多年的古人,理应学会珍惜,给我好好瞅个半宿。”

  “可今儿个阴天啊哥!”赵子扬拼命扯着嗓子吼道,“瞅不见星星啊!”

  可是已经没有人回答他了。

  夜色静谧,皓月如影,清风如灵,四下不闻鸟兽虫鸣,仿佛此方天地,只有他一个生灵。

  啪嗒。

  一尊怀有浓郁芳香的五谷轮回之物,从万米高空中跌落,正巧与赵子扬的头顶相拥。

  自头顶起,依次划过脑门,鼻梁,眼角和脸颊,最终,到达嘴部。

  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这是一只伟大鸟儿全部的善良与热情。

  它用这种亲切的方式告诉赵子扬:

  你,并不孤独。

  不只是今夜的第多少次,赵子扬的泪水,再次湿了眼眶。

  太感人了。

  ......

  在卫流瞳离开的半小时后。

  赵子扬的身体,突然动了。

  这突然的变化,令他一怔。

  身体径直朝着他爬上来的位置走去。

  看来卫......哥,还是体谅我的。

  哪怕是腹诽,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卫流瞳突破常理的手段,已经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心理阴影,他准备申请调到最远的班里去,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换所学校。

  哪怕因此再被揍一顿,也值了,只是他必须要编一个合乎情理的借口没人会相信如此荒谬的真相。

  当他的双脚再次触到天台的边缘,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里。

  转身,顺着护栏爬下,直到再次踏足自家的阳台,他才安下心来。

  卫哥对我还是挺好的。

  新晋斯登哥尔摩综合征患者如是想到。

  可是他并没有直接回到卧室。

  反而走进了卫生间。

  这......

  难道是想让我在睡觉之前,先洗漱一番?

  赵子扬有些感动。

  卫哥......想的太周到了。

  斯登哥尔摩重症患者如是想到。

  走进卫生间,一把抄起靠在角落的拖把。

  难道......这是要我把踩出的痕迹清理干净?

  卫哥真是心细如发啊!

  斯......算了,二傻子如是想到。

  可当他握住拖把,悄悄走到父母卧室门前时,赵子扬终是察觉到不对了。

  他抬起手,将脸上仍有些湿气的“大自然的馈赠”,尽数挂下来,涂抹在拖把握柄的柄头上,摸匀。

  这,这是要干嘛?

  赵子扬不明白。

  可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的命运,似乎正在向黯淡无光的无底深渊中滑去。

  等做好这一切的准备工作,赵子扬猛然抬起腿,一脚就把卧室的木门踹开,嘴里大吼出声:

  “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农奴翻身做主人,就在今朝!”

  双手紧握住拖把,就像握住一长枪,快步向前,对着迷迷瞪瞪刚睁开眼睛、还不清楚状况、仍把后背对着他的、那残暴不仁的父亲,

  的裸露大半的硕大屁股,

  以气盖山河之力,猛刺了上去!

  “嗷!”

  ......

  十分钟后。

  卫流瞳悠哉悠哉地从赵子扬家门口离开,走下楼。

  耳边依稀还能听见凄苦的惨叫声。

  唉,父子相残。

  真是一出人伦惨剧啊。

  他感叹道。

  惨叫声中,还夹杂着几句争执。

  先是急躁的女声:“老赵,你再打孩子就打死了!”

  后是怒吼的男声:“打死这个不孝子,正好再生一个!”

  卫流瞳不禁放缓了下楼的脚步。

  同时,还哼起了歌儿。

  “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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