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大汉会让饥民们一窝蜂地把粮食分掉，可是他却做出了意料之外的决策。
短暂的思考过后，大汉凝声道：“诸位，我们先把粮食搬入官仓……不，太守府邸前的广场上。”
想到粮仓已被卫流瞳拆的不剩几座，他又改了口，
“等四家的粮食都聚齐了，再统一分配，这样公平一些。”
卫流瞳很是诧异，这人的人品可以啊。
都搬到广场上，让所有人都能看见，这也就意味着，他想把粮食分给所有人，胸怀倒是宽广。
可别人能乐意？
“老大，你的意思是这些粮食，连那些没加入我们的人也有份？”果然有人不乐意了，“我们可是豁出了身家性命，他们却躲在家里头等死，就这，还让他们也来分一杯羹，凭什么？”
“我们是豁出命了，可命不都还在？谁的命丢了？”大汉环视众人，缓缓道，“要是真用命拼来的倒也罢了，可我们不过是凭着运气好、得到了公子的拔刀相助才拿到了粮食，也没比那些人强到哪去。”
大汉指着库房内部，继续道：“这里的粮食，有放了一两年的新粮，也有放了五六年的陈粮，从这陈粮里，我们拿出一部分留给宋家的孤儿寡母，剩下的，就分给那些没有加入的人，不是很好？如果粮食放烂了都不给出去，那我们又与这些丧尽天良的世家大族有何区别？”
反对的人满脸惭愧，不说话了，然而又有另一个人道出了自己的忧虑：“万一......这粮食到最后不够分的，又该怎么办？”
“不可能，”大汉胸有成竹，“在这四姓大族里，宋家的家底是最薄弱的，即便如此，这库房的粮食也足够四千人吃到明年，刨去大族不谈，整个儒城一共才有一万两千多人……”
等等，一万两千？
卫流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数字，转头看向董仲舒：“小董子，作为太守，你手底下管辖着几个县，十个还是二十个？”
董仲舒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涨红，当然，外人很难从一片青紫中发现这点微妙的变化。
他小声道：“先师，并没有......”
“没那么多？”卫流瞳皱起了眉，这货怎么突然墨迹起来了，“那就是四五个？”
董仲舒更尴尬了，声音也降的更小，磕磕巴巴道：“一，一......”
卫流瞳不敢置信：“就一个？”
“......一个都没有。”
总算说出口了，董仲舒不由得松了口气。
卫流瞳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子，怒道：“只管着一万多人的，那特么叫县令，你这老货居然好意思自称太守，脸呢！？撕下来当抹布擦马桶了！？”
董仲舒哑口无言。
此刻，卫流瞳对这废物点心的点心程度有了新的认识，原本以为他是掌管一郡数县几十万人，在这儒城内外，至少生活着七、八万人，境况错综复杂，难以面面俱到，这才诞生出毒瘤般的世家。
谁又能想到，总共才这么点儿人，就能让他玩出四个家族，过家家都没有这么过分。
这老货，表面光鲜亮丽像块蛋糕，稍一接触才发现，仅仅是块平平无奇的切糕，了解的深了，发现连切糕都够不上，充其量算是没蒸熟的发糕，切开，肚子里还都是草包。
估计他的最终形态，是长满肥蛆的蓝纹乳酪。
片刻后，卫流瞳放开了他，指着发号施令的大汉背影，满脸都是恨京巴不成战狼：“那人说四姓大族里，宋家最弱，那么其他三家排名如何，你可知晓？”
“这......学生不知。”董仲舒臊着脸。
“行，你不知，”卫流瞳恶狠狠地点了点头，又道，“那人还说，这仓库里的食物够四千人吃一年，我问你，他是以什么作为依据估算出的？”
“......学生依旧不知。”沉默数秒，董仲舒艰难地重复道。
“什么都不知，你还当个什么官？”卫流瞳大写的服。
“这......学生家里的管家倒是对此一清二楚，诸事由他安排便是......”
“那你是太守，还是你家管家是他娘的太守！？”
“自然是学生，这太守的印信，可是由学生握着的！”
“......”
要不是这秘境是因你孕育的，被拘禁于此的灵魂也尽数被篡改了记忆，就凭这两把刷子，连个小吏你都混不上。
这禹王鼎是不是被铸成的时间太久，所以变得智障了，不然怎么会瞧上这么个玩意？
“多余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卫流瞳一脚把他踹到了大汉身边，“你就给我跟在他身边学，学人家是如何分配工作、安排下属的，回去以后，给老子写一万字的感悟出来！”
大汉一脸懵逼：“公子，这......”
“老哥啊，你受累，多指点他两句，”卫流瞳脑阔疼，“拿他祭祖之前，我首先得保证祭上去的是个人，不是头猪，要是让至圣先师误会了，怕是会把我一起变成猪。”
大汉愣了愣，抱拳道：“既然如此......便听公子吩咐。”
......
大汉将运粮之事安排妥了。
他挑选出了一千人，负责将粮食运到广场，运到以后，三百人负责留守，另外七百人则回家去寻他们的家眷，带着柴火灶具到广场烧火做饭，来回的路上顺便把消息散播出去：若想分粮，必须先要出力。
大汉走到卫流瞳身前，抱拳道：“公子，我们赶快去下一家吧，我怕时间拖久了，被其他三姓大族知道了情况，会生出坏心思，派人截杀我们的运粮队。”
“行，”卫流瞳应了，又斜眼望向董仲舒，“目光长远，虑事周全，好好学学人家！”
董仲舒无奈作揖：“遵先师令。”
“那就这样吧，下一站，我们去西边的孔家。”
“公子，”大汉提出了建议，“东边的刘家更近一些。”
“你不知道，那刘家的鸡公子帮过我的忙，”卫流瞳挥了挥手，“所以留着他家最后宰，就当是还了这份人情。”
当了许久背景板的卫流馨忍不住吐槽道：“喂喂，这也叫还人情吗？”
“......也对，”卫流瞳陷入了沉思，“那就到时候将他全家都干掉吧，别留活口了，老话说的好嘛，‘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
卫流馨：“......我们还是走吧。”
......
临走前，大汉回过脑袋，对着宋家残宅吼道：“我姓张，名自成，他日若要为宋家报仇，尽管来城北寻我，我一人担着！”
张自成。
张角，李自成。
卫流瞳不由感慨：
好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