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语,你,你......”
曹操快步走下台阶,一把握住卫流瞳的袖子,脸色激动,一连好几个你字,却又突然面色一冷,猛然甩开了他,严厉道:“你这竖子,不好好留在许都养病,到这风萧水寒之地,来作甚!”
哪怕知道是帝王心术,可卫流瞳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暖,一揖到底:“托丞相挂念,幼时离散的家中长姊找到了我,治愈了我的病,身体在数天前便已无大碍,想来留在许都也无事可做,就快马赶来了。”
“......好啊,好!”虽然‘丞相’这疏远的称呼令曹操心中一滞,可他却未表现出来,犹自欣慰道“有我手下最好的谋士大病痊愈,就是一把大火将我这百万大军烧的灰飞烟灭,那也值了!”
“呃......”卫流瞳不由得有些尴尬,您这flag立的,“丞相,大战将至,还是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怕您老人家真被烧了百万大军后把锅甩我头上,这谁顶得住啊。
“无妨!”曹老板大手一挥,傲然道,“毕竟天命在孤,此役过后,整个天下便会尽归孤手,别说是孙权小儿和刘大耳朵,就是全天下的逆贼都联合起来,又能奈我何!”
卫流瞳:“......”
天哪,谁能快来管管老曹,救救旗子吧,别特么让他再插了。
好在曹老板口嗨过两句,就换了话题:“这位姑娘,就是子语的长姊吧?”
卫流馨躲在弟弟身后,拽住他的胳膊,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咽了口唾沫,表情极其紧张:“是,那个,曹、曹大人好......”
“丞相,是这样的,”卫流瞳出面为她解围,气定神闲地开始胡说八道:“家姐自幼就上了玉弥山,师从殊道人修炼异术,前不久才学有所成,走下山来;她对人情世故不甚了解,更不懂丞相威严,还望丞相莫怪。”
......玉米山?白薯道人?
卫流馨瞪大眼睛,你这口胡也太过分了吧!
“无妨,赤子之心难得可贵,何况还是你卫子语......等等,你脸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曹操突然一脸凝重。
“......哦,这是在许都卧床养病时,遇到了几个贼人,好在有惊无险。”卫流瞳轻描淡写道。
“只是贼人?我看,不见得吧......”曹操的双眸寒意四射,“看来,在孤出征的这段时间内,已经有宵小之徒安耐不住了啊。”
卫流瞳心中一动,虽然他是在扯淡,可要是曹老板能因此意识到,保障后方大营的稳定、远比打一场前途未卜的战争要重要得多,从而就此退兵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斟酌一番后,他就准备开口。
“无妨!”曹老板再次大手一挥,继续傲然道,“待孤灭了对岸的土鸡瓦狗,携赫赫威名班师回朝,自会荡平这些宵小,还天下一个太平!”
“......”
卫流瞳悻悻地闭上了嘴。
娘的,浪费感情。
无妨,无妨,就知道无妨;
等你被周瑜虐的高呼阿父时,就特么有妨了。
......
“子语,你来,”曹老板将他引至高台上临江的一头,“观我大军,阵势如何!”
“善,”卫流瞳简单地评价道,放眼望去,不计其数的高大楼船平铺于江面,以粗大的铁索相连,形成一个整体,再与陆营接在一起,让出身于北方的将士们,居于其上、如居于平地一般;
顺带着,也成为了断掉退路的bbq烧烤材料。
“如此做来,北人便免除了晕船的烦扰,”毕竟未来的死人没有烦扰,卫流瞳看着雄姿英发的曹老板,出言讥讽,“是哪位给您出的主意?真是个千年难遇的天才。”
“孤自己想到的。”曹操抚着胡须,洋洋得意道。
卫流瞳:“......”
真以为我夸你呢!?
“唉,可惜还是被那周瑜小儿摆了一道,失了南岸赤壁的营防,和部分大船,只得退回到这北岸乌林来;不然,只需将大船接成一线,变为一座浮桥,将我精锐铁骑尽数送到对岸,那样,何愁战事不平啊。”
卫流瞳:“............”
他被这美好的畅想震惊到了。
说来也迷,以前征战北方的时候,这位还算是脚踏实地,怎么一到南方,乍一看到碧波荡漾的长江,脑阔也跟着荡漾起来了?
“好吧,”卫流瞳决定换个话题,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番军队人数,出征时带出来的数量,再加上刘表麾下投降的数量,然后出言问道,“吾等可战之士,应在十八万人上下?”
“哼,汝卧床许久,不理兵事,竟连数量几何都忘却了,”曹老板故作恼怒,“听好,此处共有我军,八十余万!”
卫流瞳:“......”
我去,大家都这么熟了,您真的有必要在我这装这种没用的b?
炊事班的火头军也就忍了,至少人家还有把菜刀,还有口锅,关键时刻cosplay一把忍者神龟,至少能打能抗;可那六十多万的役夫是用来打仗的?不是每个扛着长条棍子的伙计都能叫武僧啊!
卫流瞳在心中疯狂吐槽,面上却不显,而是淡然问道:“丞相,您方才提到过‘火’,也就是说,您对孙刘联军可能施行的火攻,已经在心中有所计较了?”
“知我者,子语也,”曹操捋着胡须,一脸傲然,“火攻之计,孤当然想过,先不提在这江面之上,火计成功的机会不到一成,就说这风向,此地常年刮着北风,倘若周瑜小儿想要放火烧我,则需要东风;如果东风不来,那他即使引火,也只不过是自焚罢了。”
“再者,”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曹老板决定吹他个爽,“见我军声势浩大,那孙权小儿的麾下,已经起了内讧,有一老将,名曰黄盖,与那周公瑾矛盾甚深,常遭欺辱,已经遣人给孤送了降书,准备于今夜来投......”
“如果这是个计策呢,”卫流瞳淡然道,“如果说那黄盖假意投降,备走舸数十艘,名义上装着粮食兵甲,实则负以薪草,再灌满膏油,等风向由北转东,便发火冲入连环船中,使数万大军付之一炬。”
曹操不虞:“风向怎会轻易改变......”
“怎能不会?”卫流瞳轻轻一叹,“丞相啊,赤壁赤壁,就是因为此地的奇崖峭壁甚多,才得此名讳;我们所处地方以北,是名为云梦泽的水泊,从极北刮来的风,可直接越过水泊,我们的大营,还有这江面,然后吹在南方的峭壁上,经过峭壁的折返,瞬息间化为东风,这,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