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婉姐!”电话里的卫流瞳中气十足。
“我去,又早上了啊……”褚素婉却感觉快要死了。
“我提前回来了,开心吗!”卫流瞳乐呵呵道,“现在能过去帮你解决常海飞的问题了。”
“不用了,”说这话的时候,褚素婉的心里除了解脱,还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拐卖,杀人,影响极其恶劣,法院已经判处死刑了,就等最高法的复核……哈~欠……了,所以人也不用我们看管了。”
“那挺好,”卫流瞳也很高兴,也省得他再跑一趟了,虽然姓常的小伙计还要再吃几天……是吧,但起码是恶心不到熟人了,他也就没了愧疚,“哈气连天的,又值了一宿的班?”
“是啊……”褚素婉活动着脖子,“刚拘了俩放高利贷过来报警的……”
“放高利贷还报警?”卫流瞳一脸懵逼,这人头送的也太优秀了,“良心发现来自首的?”
“是隔壁省的一个村子集体把他们的钱借光了不还,迫不得已才来报警的。”
褚素婉喝了一口菊花金银花泡枸杞,这警察当的久了,什么奇葩事都能遇上。
先不提高利贷本身不受法律保护……
“这帮人讨债的花样不是多着呢?能被逼成这样?”卫流瞳不信。
褚素婉放下水杯:“是啊,各种招数都用了,p人家裸照,人家扭头就跟村里人炫耀,还比较谁被p的更漂亮;用呼死你打骚扰电话,人家用接死你来多少接多少,一天光话费就几千;十几个人去村子讨债,遇上三十几个抗锄头的老汉……不仅车撂那儿了,人都差点没回来。”
卫流瞳:“……”
他感慨道:“这么社会的吗?”
“是啊,还不知道怎么办好呢,不过确实做的过了,总是要管一管的……”褚素婉苦恼地揉着太阳穴,“哎,话说回来,这家公司所有的钱,全被这俩人操作放出去了,还包括其中一个的父母丧葬费。”
“丧葬费?”卫流瞳愣了。
“你是没瞧见他来的时候,那哭天喊地的模样……”褚素婉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父母出车祸去世了,亲戚朋友都还挺好,凑了笔钱给那人,让他办理后事,可他倒好,寻思着先把钱放出去几天再收回来,能赚不少……然后就这样了。”
卫流瞳听的瞠目结舌。
“真是个……孝子啊。”
那不然能怎么评价呢?
毕竟父母都死了。
哎,
放高利贷的是孤儿啊。
又随便扯了几句,卫流瞳便挂了电话。
他现在发现了,有个警察局的朋友,能经常长见识。
……
托马斯污污污出发了。
车厢里并没有刷新孕妇。
卫流瞳在欣慰的同时,也有点小失望。
没有能让他吓唬、或者发扬优秀人格的对象了。
还有在一小时前,在车站广场上,他扯着脖子绕了三圈,也没见到貌似人拐子的人物。
这同样让他很失望,因为没有让他喂翔……我是说,能让他点化灵台,然后痛哭流涕主动去自首的对象了。
想为和谐社会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怎么就这么难呢……
从火车上下来,打了辆出租,去下榻的宾馆。
与以往那些看见他就如临大敌的妖艳司机们不同,这次这位倒是乐呵呵的,还挺健谈,一听说他们是外地来的游客,顿时来了精神,向他们介绍起周围景点和祭祀活动来。
孔庙,孔府,孔林,祭孔乐舞……
总之都是和孔夫子有关的,发源地嘛。
许许多多的人能靠这位先师的庇荫而衣食富足,想必他的心里也是极为高兴的。
也能赎还一部分后代子嗣荼毒地方留下的罪孽。
时间不用长了,仅在百年前,生活在这里的人,假如要是不姓孔……
那还算是人嘛?
好在近代拨乱反正了。
当年先师周游列国,传播仁义之道,君子气节,提倡有教无类,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只要一心向学,皆可学得。
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子嗣后代,不但没有遵守他留下的教诲,反倒把当初瞧不上眼的龌龊事做了个遍......
怕是会立刻死而复生,提着三尺长剑,将门户清理的干干净净。
“老弟,来了曲县,其他都可以不做,但是去孔庙给孔夫子他老人家上柱香还是要做的,虽然贵了些,可是很灵光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你这闺女也该考大学了吧?”
卫流馨抗议:“我不是……呜……!”
卫流瞳捂住了她,美滋滋道:“是啊,是啊。”
这便宜怎么能不占呢!
“可是,真的很灵吗?”他又问道。
“很灵的,”老司机拍拍方向盘,开始现身说法,“别看我现在这样……”
当初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学霸?
卫流瞳思忖道。
“当初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混啊。”
……呃?
“十几岁的时候不懂事,看了几部那个……古惑仔,就谁都不放在眼里了,成天的打架闹事,没一天老实的时候。”
“……挺充实的。”卫流瞳憋出来一句。
“后来,”老司机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中不能自拔,“跟一伙人打群架,追到孔子像前,结果那雕像上的宝剑掉下来一截,正巧砸到我脑袋上,当时就昏过去了……”
姐弟俩:“……”
“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医院,过几天一打听,其他人都被拘进去了,这才知道,原来当时有人下手太狠,死了两个。”
“那时正巧赶上严打期,有几个直接吃了枪子,最轻的也判了十年,只有我逃过一劫。”
“在病床上躺着也没得做,索性看些书,这一看,倒是看进去了,后来考上个大专……”
司机回忆完曾经的……不那么光荣的岁月,又问道:“老弟,你也是混过的吧?”
“我……啊,是啊。”
卫流瞳想了想,他过去的那些经历,要是按照现在的法律宣判的话……
炮决十分钟都不过分。
“我就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跟你说这些,”司机扔了半包烟过去,“咱们混过的,身上有纹身的,日子都不好过啊,我也只能做这个了。”
他语重心长:“你这胳膊,还有你这姑娘的胳膊,能洗啊,就趁早洗了吧。”
卫流瞳看着自己的纹身贴:“嗯,您说的是。”
到宾馆就洗了。
他把烟扔回去:“可我现在不抽烟了,戒了,这还是还您。”
“行,”司机掖回兜里,笑道,“那你比我强。”
……
下车的时候,卫流瞳多给了一百的车费,司机推脱几句,还是收下了。
临走前他还喊道:“一定要去啊,能劝学,还能保平安嘞!”
“好嘞。”
如此硬核的劝学方式……还真像是先师的手段。
当初仲由,也就是子路,同样不服,也是被先师抽服的。
一巴掌扇到地上,一巴掌呼肿了脸。
这就是“设礼稍诱子路”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