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看看老头给我留下了什么好玩的,”卫流瞳一跃而起,这种哀婉凄绝的气氛不适合他,多待一秒都觉着难受,“对了,这堆玩意里有你看上的不,赶明儿给你当嫁妆。”
“......不了不了!”卫流馨赶紧摇头,冥婚的陪葬品......她还没那么大心脏。
“那行,等咱们腾出时间,卖一部分,捐一部分,买它六十套房平分,天天收租子。”他悠然道。
“......”
卫流馨有些感动,可是亲人间说谢谢未免矫情,只好压入心底:“......好啊好啊,可为什么每天都要收啊,一个月收一次不就好了?”
卫流瞳语重心长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不然就废了。”
“......好有道理。”
“那是。”
......
当卫流瞳走到近前时,槐树的几根枝条突然垂下,又抬起,仿佛在跟他打招呼。
卫流瞳笑了笑:“伙计,据说老头在你的树干里留了东西?”
枝条微微摆动,一如往常。
他双手一摊:“可是这老糊涂蛋没给我留密码。”
枝条依旧,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意思是我只能猜了呗?”
枝条一停,垂了几下。
一旁的卫流馨已经看傻了。
“行,那咱们一个个试,先从最俗的开始,”他清了清嗓子,“芝麻开门?”
没动静。
“天王盖地虎?”
也没动静。
......
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卫流馨已经靠在树干上打起了瞌睡,她的身下垫着一堆树叶,有趣的是,这些树叶并没有枯萎泛黄的意思。
卫流瞳则扭着脖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动静,他感觉自己的小暴脾气已经快收敛不住了。
“改革春风吹满地......”
没动静。
“......我的员工都是我兄弟,可我脸盲,分不清究竟谁是兄弟。”
还没动静。
“朋友,”他绷不住了,“识相点你就自己打开,别让我自己动手。”
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槐树的所有枝条都开始剧烈颤动,所有的树叶都被抖落,在半空中,就化成了齑粉。
黑色的枝杈光秃秃的,仿佛刚才的青翠只是幻觉。
任谁望去,都会认为这是一颗枯死多年的老树。
可仅仅死去两秒,所有的树叶又再次发芽,争先恐后地冒出,生怕动作慢了就占不上好位置。
槐树再次成了岁月静好的碧翠模样。
由生入死,由死返生,如呼吸般简单。
“......意思是你不怕我呗?”
呼~
大把的树叶同时掉落,拍了他满脸。
“......”
“md,再来,老子还就不信了,“卫流瞳摩拳擦掌,”鸡你太美!”
咔。
......
咦?
槐树的树干突然裂开,掉出一个圆柱形的木筒,正巧砸在卫流馨的手边,惊醒了她。
⊙⊙
......这尼玛也可以啊!
卫流馨揉着眼睛,环顾周围,眼神透着迷茫,卫流瞳则走上前去,俯身抬起木筒,端详起来。
木筒的结构如同超市中拧盖的薯片,其做工倒是精细,光滑如冰,筒身处用朱砂书着七个字,龙飞凤舞,颇有张旭草书之风范。
拧开的人是傻子。
......
嘁。
啧啧。
卫流瞳对此非常不屑:老头你都多大岁数了,还玩这套,无不无聊?
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幼稚?
“姐,帮我拧开。”
他把木筒递给卫流馨,微笑道。
“好......“迷迷瞪瞪的卫流馨也不疑有他,伸手接过,拧的很爽利。
卫流瞳抻出木筒里的小册子,翻看了几页,神色透着满意。
“走吧,姐,该撤了,到家你再继续睡。”
“......唔。”
......
入夜。
睡舒服了的卫流馨摇摇晃晃地循着光源的方向走去,发现卫流瞳正在厨房忙活着。
他从架子上够下一个鸡蛋,在厨台上磕出个细缝,小心翼翼将蛋清流入碗里,壳里只留蛋黄。
“......你在干嘛?”
“画符啊。”
卫流瞳也不太自信,用蛋清画符,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而且挺糟践蛋黄的。
莫非一句鸡你太美,就要用到鸡蛋?
话说商朝那时候......有鸡么?
将乱七八糟的想法驱出脑海,他端着碗走到阳台,仰起头。
浅云遮月,却未封住光。
虽然册子上写着“满月最佳”,可卫流瞳觉得差不多就得了,没有雾霾就不容易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划破手指,沾着蛋清,指走龙蛇。
其实画符这种事情,重过程,不重结果,写出什么不重要,只需写的时候,想着你想要的,凝聚着精气神,就足够了。
至于许多人故意引用古文雅字,更多是为了装13。
卫流瞳羞于与这等人为伍,所以他写了七个字。
傻子教我的咒术。
当“术”字的最后一笔写完,影光忽现,这浮于空中久久不散的字,化成了一张,不,一沓轻薄的符,浅黄色的材质似纸非纸,颇有些神妙。
在符落地之前,卫流瞳左手微招,便使它们化作归巢之鸟,飞至他的掌中。
“哇......”作为唯一观众的卫流馨很好地履行了她的职责,在恰当的时刻发出了惊叹。
“走吧,去试试。”卫流瞳笑了笑,说道。
“怎么试啊......在阳台不行吗?”卫流馨好奇地问。
“不行,尘土不够。”
......
作为上个世纪末设计的经典建筑,卫流瞳所住的小区只有六层高度,可要比赵子扬家的十八层好爬多了,只见他托住卫流馨的后背,踩住楼道窗户的边缘,往上一蹬,接着一个鹞子翻身,便悠然落地。
“......你玩这个的时候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卫流馨炸毛了,惊魂未定道。
“嗨,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卫流瞳将符洒出去,仿佛成了游龙,在空中徘徊片刻,才渐渐飘落,正好构成了一个圆圈。
“站远,别离那圈太近。”他出声提醒,自己先退了两步。
以圆圈的中心为始,悄然旋起一股微风,渐渐的,这风越来越烈,吹成一股龙卷,与其相反的是那些符,静寂地仿佛融入了地表的水泥层中。
几息后,龙卷猛然放大,将姐弟俩裹入其中,只是烈度也瞬间减小到只能卷起浮尘的程度,维持片刻,便开始萎缩,再然后,一切重归平静。
只见符构成的圆圈中,厚了一层细密的尘沙。
“我去,这闹出的动静够大的,”卫流瞳边嘀咕,边捋着头发,“还给我弄了一脑袋灰,我就说这老头不太靠谱......还好我的头发短,好洗......”
“可是我头发长。”
灰头土脸的卫流馨一脸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