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回到了自己的闺房,找出了纸笔,自己研磨。皓腕欺霜胜雪,在这亮着微弱烛光的房间里异常显眼。
杨玉环在上面写道,“当今圣上下令,将我嫁给寿王李帽。你若不来,我便真的嫁给他了!”
“清儿,清儿。”
“笃笃笃”
杨玉环敲着偏房的门,轻声唤道,丫鬟门为了好侍候主子,一般都住在偏房中。
偏房里亮着光,丫鬟清儿听见自家姑娘喊自己,放下了手中的女红,打开了门。
清儿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看见杨玉环的眼睛带着红肿,体贴地问道:“小姐,你哭过了?为什么?”
杨玉环摇摇头,压下所有的情绪,抓着清儿的手:“清儿,往日里我待你如何?将这封信带给客房中一位名叫楚留香的公子。让他带着这封信去安陆,一定要让他交到胡公子的手中!”杨玉环急促地说道。肩膀随着呼吸的节奏一高一低地耸动。
胡系将楚留香安置于杨府中,这件事杨玉环自是知道的。胡系也曾告诉过杨玉环,“楚留香为人坦荡,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故此楚留香被杨玉环选做送信的最佳人选。
“清儿知道了,小姐放心,我现在就送过去!”清儿目不识丁,不知信上写着什么。她只知道在这杨府中,小姐待自己最好!
清儿出门到回来,不过约有两柱香的时间罢了。清儿气喘吁吁地说:“信已经交给楚公子,他说会早日送到!”杨玉环心中大定。
“清儿,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恩情!”
“不,是清儿不敢忘记小姐的恩情。”
清儿不敢忘记,多年前,一个八、九岁富家小姐从街头牵了一个乞丐女童回到家中,收留了做自己的丫鬟。从此,女童再也没有饿过肚子,也没有在冬日里冻得瑟瑟发抖。
……
杨玉环躺在床榻之上胡思乱想:“二叔,不是玉环信不过你。因事关重大,玉环不敢信你。”之后杨玉环闭上了美目,眼睫毛却一眨一眨的。本就生得明眸皓齿,貌美如花,此时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惹人怜惜。
……
翌日,太阳初升。
杨府外,一个身穿白衫,手握书卷的青年正在门口等待。他站得笔直,津津有味地读着手里的《论语》。他腰间佩戴这一个酒葫芦,口渴了便喝上一口。脚前还放着一坛酒,酒坛上放着一个荷叶包裹着的烧鸡,这人正是杜甫。
昨日,会试之后,他回到了住所美美地睡上了一觉。今儿一大早,就提酒来找胡系和楚留香了。
杨府门口的下人看见了杜甫:“那书生,你一直站哪干嘛?”
杜甫看得入迷,突然被人呵叫惊得打了个哆嗦,看着那下人腹诽:“我杜子美待那会试榜单出来,便是有功名在身了,看你到时候还敢呵斥我?”杜甫如是想到,但仍然走过去恭敬地跟在那下人后面,走向楚留香住的屋子。
……
“什么!胡兄弟离去了?说好的等我的有了功名,带他去游玩十里秦淮。”杜甫的脸上浮现遗憾之色。
“楚兄,你的胳膊是被人打的?走,我带你官府告他一状!不管他是谁,都要送他去吃牢饭!”杜甫说了一箩筐的话之后,看见楚留香胳膊上缠的白布,眼神冷冽地摸着楚留香的胳膊,关切而愤怒地说道!
“我能有什么事,你还不知道我?这些都是多情的伤,时间久了自然就愈合了,无妨无妨!”楚留香苦笑着摆手。
“只是,我这身体确实没法把信给胡兄送过去了。子美,你来的正好,不若你把这信送过去?”楚留香从怀中掏出杨玉环写下的那封信,送到楚留香手里的时候就已经密封保存,他也没有拆开看过。
杜甫拧开酒葫芦,猛灌了一口酒后,抓着头发问道,“信?什么信?”
“杨府的小姐,胡兄的未婚妻子给他写的。应该是说一些男女相思之事。”
“嗯?胡兄这般不仗义,我杜子美看女子都感到面色羞红,他竟然已经有了未婚妻子……”杜甫夸张的说着,也不顾楚留香鄙夷的眼神。
楚留香被听着杜甫聒噪,心中烦躁:“别唠叨了,你自己能不能送去安陆?”
“胡老弟待我不薄,自然是可以的的!”杜甫抢过了信封塞外怀里,把桌子上的茶杯当酒杯,打开酒坛斟满了酒,撕下一只烧鸡的腿递给楚留香嘴一咧道:“吃,我跑了半个洛阳城在百年老店里买的,香着呢!正好给你补补!”
“话说,莫非天下的女子都是这般心狠?”杜甫瞥了一眼楚留香的胳膊说。
……
将近正午时分,一个书生腰佩酒葫芦,脸色微红,骑着一匹马从洛阳的南门出了城。
城门口,不乏来城里赶集,贩卖些小玩意忙着归程的农户。
一老一少,爷孙俩惬意地坐在牛车上,老者却轻喝拉车的老牛:“驾,老伙计快些!”
老者没有舍得用手里的鞭子鞭打老牛,一是因为已经过了立秋,再过一个月,这老牛将会在秋耕的时候派上大用场!再者就是这老牛是他们村子里的,不是他自己家的。虽然日子好过了,但一个村子里有三头牛已是顶天。
“太公,天色尚早。为何要催这老牛?”十余岁的小儿吃着糖人,用还算干净的衣袖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仰着小脸问道。
“有雨天边亮,无雨顶上光。”
“你看,这天色与跟老话正好对上。雨,将至!”老者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牵动了布满皱纹的脸,眼中也流露出沧桑和智慧的光芒。
……
杜甫骑马而行,自是没听见这一老一小的话,洛阳距离安陆千里,他手里的马鞭毫不留情的挥打在马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