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插上门栓。只需要轻轻一推,便可以推开。胡系打开了门,看见来人却一愣。
杜子美一身白衣,干干净净。左手牵着马匹,看见胡系便笑着招呼:“胡兄弟,为兄为了来这,可是奔波了许久啊。”
杜子美从怀里掏出了信封,规矩的将信封放在手心里,手心向上。将信封递到胡系面前。”
“这么说,子美兄是专程为我送信的?”胡系突然有些感动,洛阳至安陆,路程千里有余。这份情谊,确实重了。
同时,胡系也在埋怨杨玉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还非要写信。让人跋山涉水送来?
胡系牵过了马匹,请杜子美入了院子,又对秀儿说:“来客人了,还麻烦秀儿姑娘收拾出来一间厢房。”
“这……”
“好吧。”秀儿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今日,安陆城里有庙会。因为难得热闹,李白他们都去逛庙会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家看门,李白他们不在家,胡系说的话算数,秀儿便去照做了。
“胡系又搬了个椅子放在树荫下,亲自烧了一壶热水。将李白私藏的好茶叶捏出一小撮,又将秀儿自已做的一些糕点拿出来招待杜子美。
杜子美看着胡系忙前忙后,待胡系忙完。
杜子美咬了一口绿豆糕,香茗的热气散掉一些,抿上一口:“难怪胡兄弟你不等着我带你去十里秦淮就跑了,你这悠闲安逸的生活,比之十里秦淮也差不了多少了。”
“哪里,哪里啊!子美兄说笑了,这哪里比得上十里秦淮?”胡系拿出了信封,外面封存完好。
杜子美一介书生,儒家的正气已经深入他的骨子里了,窥看这种事儿他是不屑于干的!
胡系将信封扔掉,粗略看了一眼。字迹娟秀清丽,确实是杨玉环的字迹。
总共也就二十六字,意思简单明了。胡系看完之后,忽然鼻头一酸,似乎自己将会失去珍贵的东西。
胡系将信捏在手里,握成了一团。
他未言语,只是去了马棚牵了花大叶。
胡系压下了心中喷薄欲出的怒火对杜子美说:“子美兄,我要去一趟长安,一起去?”
“长安?算了吧,我还得回洛阳去看会试的榜单。不过,话说啊,我老远来了。胡兄弟你都不尽地主之谊,就急着赶往长安,究竟是何急事啊?”杜甫摇摇头,不解地说道。
“能用的上我的,尽管说。”杜子美一拍胸脯说着。胡系觉得此刻的杜子美,不像书生,像是一个豪迈的江湖侠客。
胡系无声的笑着。
杜子美用嘴巴吹着热气,然后将茶水喝得见底:“喝了一杯茶,也算胡兄你招待我了。既然你有要事,我就不叨扰了。”杜子美絮絮叨叨地说着,脸上未尽兴的神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胡系找了纸笔想了一会儿,写道,“我已赴长安,去找王元宝讨账,定会平安而归。”胡系写罢,牵了花大叶和杜子美的马出门,杜甫在后面跟着。
去长安和安陆并不顺路,胡系将杜子美送出十里,赠了他些许盘缠,直到看着杜子美一骑绝尘而去,自己才又折返赶往长安。
其实,胡系恨不得马上赶往长安。但杜子美从洛阳至安陆,路程千里有余,若不做些什么只会让人寒心。而且,情义上也说不过去。
……
中原地区多平原,少山谷。但也并非一个没有,就像现在端木南国身处的这个幽静的山谷。
“慢点,慢点,根一定不能损坏,要不然药效就流失了。”
药童正在用小锄头挖着草药,端木南国在一旁忍不住提醒。
山谷里有一种红色小花,可以用来制成药液,涂抹在身上可以舒筋活络。
他们能找到这个山谷,是多亏了一个猎户之路。打猎的人混迹于山林之中,身上多少有些暗伤,端木南国想要采些红色小花,送给猎户作为指路的报酬。他一向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
他将采的小花装进了背着的药篓子。
忽然,一只鸽子飞到他的头上,踩着他有些灰白的头发。
他呵呵一笑,摸了一下鸽子的羽毛:“老伙计,辛苦了!”
他招呼药童:“快些弄,有病人咯。”鸽子是玄武阁里的,奇人异士被玄武阁特殊对待,端木南国凭借一手医术,玄武阁自然舍得给他配一只信鸽。
端木南国摘掉了鸽子腿上被卷成长条的信,从药篓子里拿出几粒花生,放在手心供鸽子啄食。
信里说,李太白请他端木南国去安陆行医。
“走了,去安陆!”
“安陆?师父,你没说错吧!”药童瞪大了眼睛:“就为了十个铜板,跑这么远,值得吗?”
“不值得,我曾受过李太白恩惠。若没有他,老朽恐怕早就被匪人杀了!”端木南国沉吟一会说道。
“此去不为钱财。只为报恩!”
药童识趣地闭嘴,端木南国性格倔的很。他认定的事情,没人能更改的。
……
安陆,桃花岩
“你说,他真的只是去讨债?”许紫烟捏着胡系留下的纸条说道。
“咳,咳咳!”
秀儿缩了缩脑袋:“不知道,我去收拾完厢房,他们就离开了。只留下了这张纸条被茶杯压着。”
李白接过了话头“不会是讨债,虽然臭小子嘴上说爱财,但几时见过他抱着银两睡觉?他那么懒,也不见得会跋涉几百里到长安讨债!”
“那公子到底为何去长安?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老刘皱着眉头说道。
“莫要管他了,他总有一天要独当一面的。雄鹰要高飞,必要自己独自闯荡!”李白接着安慰众人:“你们也都去忙吧,他不会有事的。”
“小子,莫要有事啊。不然,我便提剑入长安,让长安的护城河染成血色!”李白攥着拳头低声自语,只有他自己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