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穹庐心无野,
人心不离处处家。
挥鞭牧羊也驰骋,
只看青草只闻花。
夏方醒来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胖子王镇东正协助乌恩其和诺敏重新将包裹细软打点好。
夏方伸了个拦腰,草原微风习习,阳光温柔,是个好天气。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轻松的表情。
乌恩其在草地上支起铁锅,铁锅里羊肉飘香。
其木格端着碗,小心翼翼服侍彩力甘喝下药汤,彩力甘的气色也恢复了很多。
夏方心情好极了,不再被之前那些丧失人格的恶徒困扰,全身心地享受蓝天白云和轻柔的草原微风。
乌恩其见夏方醒了,两人相视一笑,招呼众人围坐在铁锅旁边。
连夜赶路,每个人都饿坏了,胖子王镇东更是饥肠辘辘,毫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咬着羊肉。
边吃边赞叹:“乌恩其大叔,若说您是天下第一厨艺,一点都不为过,我简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功夫有口诀,大叔您煮羊肉是不是也有秘诀?”
乌恩其笑着说:“煮羊肉当然有秘诀。”
胖子王镇东双眼一亮:“大叔,您不妨教教我,有天您不在我身边了,我也好自己煮给自己吃。”
乌恩其说:“我煮的羊肉,整个过程你都在旁边看着,可看出什么端倪了?”
胖子王镇东说:“看是看了,却没看出什么与众不同的来,可偏偏吃进嘴里时候,却是大大不同了。”
乌恩其笑道:“我的手艺,天下间任何一个厨子都能做到,即便不是厨子的人,看一眼也都会了。无非是架锅,添水,烹煮而已。”
胖子王镇东说:“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大叔您是有天下间唯一的一个秘诀,煮肉的秘诀。”
乌恩其道:“煮肉是天下间第一简单事,无非是我说的那三点‘架锅,添水,烹煮’,若说秘诀的话,那只有一点了。”
胖子王镇东看着乌恩其,等他说出这一点秘诀。
乌恩其接着说:“我与诺敏成亲之时,煮出的羊肉不堪入口,诺敏吃的十分痛苦,让我很是心疼。从那时起,我便不断钻研,若说秘诀的话,那便唯有一字,就是爱。”
胖子王镇东眨眨眼,显然是不能领会其中深意。
乌恩其笑道:“煮肉与世间万事都是一个道理,食材要精,器具要陈,清水要纯,盐花要净,火功要稳,心意要诚。就如你们练功一样,身子骨要结实,兵器要锋利,心里要抛开杂念,口诀要正确,要耐得住寂寞,还有,心中要有爱。心中有爱,功夫才会向着正确的方向成长,就好像汉人常说的‘得民心者,得天下。’”
胖子王镇东被说的云里雾里,一脸愁容:“大叔,看来这煮肉看似简单,其中却有好多聪明处,我这般笨,我看是学不会了。”
乌恩其笑道:“那倒未必,至少你会吃,会吃是会煮的第一步,若是自己不会吃,连自己煮出来的东西是好是坏都不知道,那就却是万万不可能了。”
胖子王振东笑着说:“大叔说话真有智慧,那我便先学会吃,然后再学如何烹煮。”说完又夹起一大块羊肉。
众人大笑。
乌恩其看向夏方道:“我刚去探了一圈,草地上有牛羊马粪的痕迹,不出三十里,这里必有游牧的村落。这里草原肥沃,水源清洁,我打算,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了。”
夏方笑着说:“大叔是草原第一厨子,也是草原第一牧手,大叔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了。”
乌恩其道:“你还是一心要去长白雪林吗?”
夏方点点头:“大叔,我弟弟杳无音讯,不知还在何方受苦,耽搁一刻他就多一点危险,找不到他,我决不罢休。”
乌恩其也点点头,脸上却面露忧色:“孤身乱世,犹重情义,是为丈夫。”
夏方摸摸眉梢道:“大叔您不必为我担忧,我自知前方危险,却会保重自己。”
胖子王镇东腮帮子鼓起,附和道:“大叔您不必担忧,还有我陪着夏方,那长白雪林听起来是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走出来之后,却也没什么。”
夏方笑道:“你可知道,如果我真的在那里找到了我弟弟,我是决计不会放过掳走他的恶人的。”
胖子王镇东道:“不放过便不放过,那又如何?”
夏方道:“这可是个随时要跟蒙古兵团开战的差事,你要想清楚。”
胖子王镇东道:“开战就开战,那又如何?”
夏方笑着说:“你不怕?”
胖子王镇东道:“你为我挡鞭子时候,尚且不怕,怎地我就会怕,你好看不起人!”
夏方笑着不语。
胖子王镇东接着道:“等我帮你找到了你弟弟,我就来和大叔学厨艺,大叔您愿意教我吗?”说完看向乌恩其。
乌恩其笑道:“当然,只是你愿意留在草原上吗?”
胖子王镇东道:“等夏方找到了他弟弟,我便把他们护送回家,等他们回了家,我便来找您。能吃到这样的羊肉,莫说在草原,即便地狱我也愿意。”
乌恩其笑着道:“不要胡说,只要你协助夏方找到他的弟弟,将他们安全护送到他们想去的地方,你说怎样,我都应你。”
胖子王镇东道:“一言为定!”
乌恩其道:“说话算话!”
众人又笑起来。
乌恩其摩挲着白马的背,看着夏方,接着道:“以后他就跟着你了。”
夏方道:”大叔,不是我推诿,胖子与我同行,这匹马我却不能要了。是驮我还是驮胖子呢?哈哈哈。“
乌恩其也笑出来。
胖子王镇东道:”你这人,好意陪你,你怎地如此不识好歹,驮你,驮你总可以了吧。“
夏方依旧哈哈笑着道:“那你岂不更难追上我了。”
胖子王镇东气道:”那驮我!“
夏方指着马道:“你这般身形,我只怕它不肯。”
众人又笑。
夏方坚持将马留给乌恩其,乌恩其却一意将马送给夏方,夏方答应,等找到弟弟,再来探望乌恩其一家时候再来取马。
收拾过细软,灭了柴火,一行人又出发了。
乌恩其骑马,诺敏和其木格照顾躺在牛车上的彩力甘。夏方和胖子王镇东一前一后追赶,比试轻功。
自从学功夫以来,夏方朝夕勤勉,与胖子王镇东,一会儿比试轻功,一会儿比试拳脚,胖子王镇东不绝赞叹,每次比试功夫,都发现夏方功夫越发进步了。
嬉戏之间,追逐打闹里边,胖子王镇东发觉夏方不仅功夫时刻在进步着,轻功也让自己望尘莫及。初学武功的人,都是以“马足”这一式为下盘功夫的根基,无论轻功还是腿法,甚至上盘拳掌。王镇东觉得,夏方已经将“马足”这一式运用得出神入化,得心应手,绝不像一个仅仅学了几年功夫的初学者。
胖子王镇东哪里知道,夏方日夜勤勉,又得不满和尚,也就是藏身过溪村的少帝赵传教佛法,无论心性还是武学造诣,早已不是同龄人和初学武功的人可以同日而语的了。
胖子王镇东也知晓,所谓习武修四重,一重曰土劲,二重曰神力,三重曰臻界,四重曰天命。自己功夫已经困在土劲上升到身力这一境界的瓶颈,而夏方已经远远甩开自己,跻身神力这一境界了。
天下间如夏方一样年纪,武学造诣却能达到神力这一境界的人,决计是屈指可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