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看那本本子放在那,估计也没人用,就……”
“就拿来画画了?”岑笙歪着脑袋,道。
江浔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点了点头。
岑笙抿了抿嘴,“那这么说,你也不是故意的喽?”
江浔连连点头。
“那行吧,”岑笙把那本本子卷起握在手里,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江浔,“你打算怎么办?”
江浔挠了挠头,道:“再帮你买一本?”
“嗯哼,没了?”岑笙坐在凳子上,双腿交叠着放着,手撑在桌子上托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江浔。
“那……我再帮你抄一份?”
岑笙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脸上巧笑嫣然,“这可是你说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要尽快哦。”
“……好吧。”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说出这样的办法来……
江浔没办法也只好答应,谁让自己理亏在先呢。
岑笙站起身把本子递回到江浔手上,“交给你了。”
她迈步走出门去。
她的背影纤瘦,高挑的身姿绰约动人。
江浔心里有那么一刻突然觉得帮这样一位美女做事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事。
尽管这件事让江浔很头疼。
江浔又翻开那本本子,看着本子上的音符歌词,生出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江浔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江浔低头一看,是电话。
来电人名称“妈”。
江浔轻舒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江浔,你是在昌彦大学了对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
“嗯。”
“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女人说话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挺好的,在这边遇到了以前玩得很好的朋友。”
“有人照顾就好……江浔,妈妈很想你,爸爸也是。”女人的声音变得有些苦涩。
江浔沉默了。
女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江浔的反常,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慌乱:“江浔,你有你自己的事情,爸爸妈妈不会阻拦你的,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不用太在意爸爸妈妈的。”
江浔又回想起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父母为了让自己得以接受家族传承下来的传统,想尽办法阻挠自己学球,导致双方矛盾越来越大,一条看不见的沟壑在那时就横在了江浔和父母之间。
等江浔上了高中,学校实行住宿制,江浔与父母的交流越来越少,就是那个时候,江浔加入了学校的校队,偷偷练球。
后来,江浔练球就被他的父亲发现了,对江浔一向严格的江父当即大发雷霆,当着全校队队员的面给江浔脸上烙了一个红巴掌印。
江浔从那时起就没有再和父亲说过一句话。
再后来,江浔一意孤行,以校队队长的身份参加了全省比赛,夺得冠军。高中毕业到现在,江浔都没有回过家,全靠自己一个人生活。
江浔从十七岁到今年二十岁,三年没有见过父母的面了。那个时候只想着要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却把父母晾在了一边,现在想起来,说不想那一定是假的。
江浔看到了手里岑笙的那本本子。
也许是该找一个时间回去看看了。
江浔心里斟酌着措辞,“妈,等过一段时间,我就回来看看。”
电话那头,女人很明显地顿住了,似乎连呼吸都慢了一拍,良久,她才缓缓出声:“真真的?”她的声音里藏着惊喜,又带着隐隐的泣声。
“嗯。”江浔听着心里有些沉重,声音都变得沉闷起来。
“好,好,那妈妈就不打扰你了。”女人的声音明显地变得有活力了起来。
挂了电话,江浔居然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也许,他也期待回家很久了吧。
只不过,他一想到自家老爸生起气的脸色,江浔就有些发怵。
可就在这时,江浔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江浔瞟了一眼,这次是一个陌生来电。
江浔接起。
“江浔,我是王东恒。”
“哦,王教练,你好,有什么事吗?”江浔礼貌问道。
“我来通知你,今天晚上晚饭后,来体艺中心大楼战术指导室,我们全员开个会。”
“好的,我会准时到。”江浔道。
“对了,如果你叫得动岑辰,最好把他也一起叫过来。”
“我会和他说的。”
江浔挂断电话后,现在还有两个小时食堂才会开门,江浔还有很多时间来研究自己的事情。
只不过,上哪找纸去呢?
江浔想到了许弘的办公室。
于是他动身,出了教室门,到了篮球指导处。
结果,门锁了。
无果,江浔只能返回。
江浔正琢磨着到哪弄点能写的东西过来,想着想着,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放在桌子上的岑笙的本子。
反正要帮她再买一本,应该不要紧吧。
江浔把自己罪恶的手再一次伸向了无辜的本子,上面还有几页幸存。
江浔自觉满意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又恬不知耻地写写画画起来,还越画越起劲。
简直让人无语……
……
“江澄,儿子答应我会回来了。”余婉舟放下手机,便匆忙来到书房,告知自己丈夫儿子的消息。
“哼,他要回就回,不回拉倒,和我有什么关系。”江澄冷哼一声,又低头看起书来。
余婉舟走近丈夫,“老江,你干嘛还和孩子闹脾气,这么几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想通吗?”
江澄没有说话,余婉舟从他的眼睛里,却看到了几点晶莹的泪珠。
余婉舟很体贴地走出了房门,她知道,自己丈夫是一个顽强得有些偏执的人,即便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也不愿表现出自己一点的脆弱。
房门轻轻关上,江澄放下了书,伸手抹去了眼眶边上摇摇欲坠的泪水。
他捏了捏鼻梁,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照片,这是他们爷俩三年前的一张合影。
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啊。
“江浔,你这次敢再不回来,看我不抽你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