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谭智龙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3F大厦,参加了一个名为“生物消失研究赛”的科技比赛。在3F大厦的第3层,大会议室的发布会上。李小萱衣着深色的职业装,严肃而靓丽地站在台上,振振有词地说:“各位参赛团队,你们好,我是这次比赛,组委会的筹备人和发布人,我叫李小萱。所有的比赛资料相信各位都拿到了,按照比赛的要求,你们必须在半年以内,完成这个挑战赛。并且你们一定要记清楚,是让物体消失,而不是让量子消失,如果能让生物消失,那是最好了。你们有什么疑问,现在就可以问我,我将知无不言。”
一个带眼睛的中年男子抱着一叠书,站了起来:“你好,李教授,我是瑞典阿尔法研究机构的研究员,我有一个问题。如果在半年以内,有两个以上的团队都研究出了结果,那么怎么判定谁是第一名呢?”
李小萱微笑了一下,用手示意他坐下:“请坐,我认为,那就要看哪个时间更短。在结果一样的情况下,用时短者获胜。”
另一个穿花格子衬衣的男人站了起来,接过话筒问:“那如果是有几个团队,同时研究了几种不同的方法,而这几种方法,都能让生物消失呢?那谁是第一名呢?还是用时短者吗?”
李小萱思索片刻后说:“嗯,如果真有这种情况,那就要看哪个研究的成果不但能让物质消失,而且消失的物质在物种等级、数量、体积、质量、和方式上更加完美。或者,消失以后的物质,还能找回来。总之,更为优化的成果就会得到第一名。”
一个挎着黑色皮包的年轻人也站了起来,接过话筒问道:“我来自美国坦丁科技学院,我想问下,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团队研究出结果。而在时间以外却有人研究了出来,那还会获得研究奖励吗?”
“嗯,好,如果是这种情况,时间以外的第一个研究成果,一样能得到奖励,不过了,奖金将会减半,只能拿到250万美金。”李小萱回道。
这时,坐在最后一排的谭智龙,从容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站起来坚定而大声地说道:“李教授,你好,我是中科院的谭智龙,很高兴认识你。我呢,并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只有一些话要说。我这次走出体制内,来参加这次比赛,为的,不是什么奖金。而是对科学的追求,是对人类科技发展的追求,也是对自我的挑战。所以,无论比赛的结果如何,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谭智龙的话深深震动着会场上的所有人,李小萱楞了一下后,放下手中的资料,鼓了几次掌:“谭智龙,好,我记下了你的人,我也记下了你说的话。我更期待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伴随一阵掌声后,发布会很快结束了,谭智龙深知,自己当着全世界的面,夸下了海口。如果做不出研究成果,那这个脸就丢大发了。丢的,还不止自己的脸,也是中科院的脸。他之所以这样信誓旦旦的高调,除了是对自己有信心以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不想给自己,留下退路。背水一战,对于他而言,或许才更有动力。因为他深知,自己是一个思维极其活跃,敢于创新,不怕失败的人。但同时,也知道自己是B型血,自由散漫、随意性强、容易放弃是唯一的缺点。于是他一刻都没有闲着,立马赶回了中科院,开始了他疯狂的研究工作。
一连几天下来,谭智龙却陷入了他自己定向的思维怪圈,他翻阅了各种研究材料,想从数以万计的材料中,找到一个最有可能的突破口。可越是心急,越是毫无头绪。有时,他甚至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当查完了中科院的研究材料,依然没有找到可行性的线索。于是他又翻阅了很多国外科学家的论文,就算是猜想,他也不会放过的非常仔细研究着。
半个月过后,谭智龙和他的研究团队才第一次正式开会,决定研究的方向。他一本正经道:“那我就长话短说,我们这次,确定了三个研究方向。分别是量子位移、聚电容磁场和空间屏障。小张,你对量子这块很有研究,你就负责量子位移吧;小黄,在聚电容研究领域,你是我们院的权威,聚电容磁场就交给你了;至于空间屏障嘛,算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就交给小申吧,你的创新能力我是知道的。”
小张保证:“老大,你就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小黄也毫不示弱:“毛主席说过,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人活着总需要一点精神,我佩服的就是老人家的这种精神,所以,不走出个道来,绝不回头。”
这时,只有小申沉默寡言,像是有什么心事。大家都确定了自己的工作,于是紧锣密鼓的开场了......
在这期间,晴丹也很关心谭智龙的研究,毕竟,这关系到她负责的案子。
她在手机上问谭智龙:“老谭同学,研究得怎么样了?”
隔了几分钟后,谭智龙回复:“怎么,关心你的50万了?”
晴丹故意嘚瑟:“那是,必须关心嘛。对了,有进展了吗?”
谭智龙立马回复:“必须有进展啊,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晴丹发了一个大大的夸奖:“嗨,你这种变态级的学霸,从小学到大学,都是神一般的存在,真是羡慕你啊!”
谭智龙谦虚:“我还羡慕你了,这么年轻就做到了警长,怎么样,忽然死亡案子破了,快升局长了吧!誒,别忘了请客啊!”
晴丹表情夸张:“别,别别,羡慕我什么呢?你这么年轻就进了中科院,还带团队,双博士啊,大哥,你也太牛了吧!”
“哈哈,进中科院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什么也没做,稀里糊涂就进来了。进来后,我才真后悔,不该搞科研啊,嗨!太累了,每天对着一堆机器算来算去的,无趣得很。还是你好,能接触到很多人和各种新鲜的事。”谭智龙宠辱不惊地讲到。
晴丹叹了口气:“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整天对着的不是死人,就是罪犯。我都感觉我都快不像女人了。活得,真是累!如果浩志伦还在就好了。哎!”
谭智龙感觉晴丹有点伤感,安慰道:“晴丹,我一直都觉得你,很独立,也很能干。浩志伦的事情,希望你能够早日走出来。每个人都会面对生离死别,吃咸点,看淡点吧。你还年轻,未来,一片光明!哈哈。”
话虽如此,说完后,谭智龙反而感觉自己压力更大了,他心里很清楚,晴丹想要消失的真相,这对她来说很重要。正是由于,类似这样的心理压力不断聚集,谭智龙常常失眠,有时候,失眠会持续几天,那种感觉,实在是让人绝望。万般无奈之下,在晴丹的介绍下,他去了冯子博的诊所。
冯子博就像是一尊佛坐在那里,他带着圆圆的老光眼睛,嘴里不停嚼着什么东西。慢慢摸完脉后,悠哉悠哉地说:“呵呵,年轻人,你这可是心神不宁啊。”
“哦?”
“其实呢,在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滴血,而那滴血,会一直悬浮在那里。心脏不断有血液循环,新的血会去取代旧的血,但是那一滴血却不会消失,这,被称之为心藏神,那滴血,就是神。”
冯子博看了看谭智龙的面色:“但是,如果有人受到了惊吓,或者有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焦虑,人的这一滴血,可能会消失。这时,血液将从心房直穿而过。而你,目前就是这种情况,所以你睡不着,是因为你的神儿,丢了。”
谭智龙略带感悟:“原来如此,冯老师,那我这滴血,去了哪里?怎么能让他再回来呢?”
冯子博放下眼镜,挤了挤眼睛,捏一捏鼻梁。不慌不忙地对谭智龙说:“血,当然是消失了嘛。不过了,你也别慌。我会给你开点安神的药,比如珍珠、龙骨、朱砂之类。但是最重要的,是帮你找回那滴血。方法嘛,就是母子双补,心血自回。”
谭智龙是一个很喜欢求知的人,长期的科研经历迫使他好奇:“这,是什么意思呢?请给我解释下吧,就当是学习了。”
“正所谓实着泄其子,虚则补其母;子能宁母实,母能宁子虚。心的母便是肝,心的子便是脾。故而疏其肝,退虚以补其母,健其脾,降实以补其子。所以,我在给你加点疏肝和健脾的药,你症状自然就会好了。”冯子博津津乐道。
“谢谢你,冯老先生。我一定按时吃药。”谭智龙好言谢过了冯子博。
“如此甚好!”冯子博目送他离开了。
就这样,谭智龙一连吃了冯老的几服药。自从喝了这几幅中药,他很快就治好了失眠的症状。心想:“中医,看起来虽不靠谱,效果还真不错,挺神奇的嘛。”
自从有了良好的睡眠,他更加专注地投入到物理研究中。一段时间过后,量子纠缠遭遇到了技术瓶颈。
在实验室里,小张面对着仪器,对他解释道:“谭博士,量子位移的试验算是成功了,我们成功的将一个单位量子位移到了指定位置上。不过嘛,这种简单的位移,很多人都成功过,不算稀奇。我又把量子增加到一亿个,结果,你也看到了,每次都失败。听说在这方面,德国的物理学家伊文,曾将一块10克的小石头,成功瞬移了5米。在量子研究领域,我们与他之间,还是有很大的技术代沟啊!”
谭智龙望着表情失望的小张,端着手,来回地走来走去,沉思了很久才低声说:“嗯,伊文的事情,我也清楚。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是我们迭代到了伊文的水平,想要让生物实现位移5米以上,几乎也是不可能的。是这个意思吗?”
小张无奈地点点头:“是的,谭博士。更严重的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让一块石头位移的技术方法,哪怕它只有1克,哪怕它只移动1米。我估计啊,这需要几年,几十年,甚至是几代人的努力,我们才有可能达到伊文现在的水平。”
谭智龙望着窗外园区的中庭花园,那树叶不停的摇摆,像是起风了。他转过头,内心毫不动摇:“不愧是物理学的诺贝尔奖获得者,伊文,真是个奇才。小张,你也别气馁,很多事情,我们虽然不能从正面解决,搞不好,会从背面解决。当你解决背面的时候,说不定,正面,也就不攻自破了。继续加油吧,别管时间了,别忘了,研究结果,才是你我的终极梦想。”
“我知道了,我一定坚持下去。”
谭智龙与小张交流了很久,他也深刻知道,从量子位移的领域,想要有所突破,短时间内,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更知道,就算是有所突破,也会大幅度的落后于其他国际团队,毕竟,他们在这个领域,并不是最强的。所以,他只能又把目光聚焦到了聚电容。
聚电容,可真算得上是一项黑科技,在中科院几代科学家的努力下,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通过与小黄一个月的努力,谭智龙在聚电容领域也有了巨大突破。他们在实验室里,制造了突破性的磁感应强度与磁化强度,磁场强度H的数值甚至一度爆表。不过,巨大的磁场强度,既没有改变空间形态,也没有扭曲空间形式。反而产生了强大的电子反应,让他们整个中科院的人,包括看门的保安在内,头发跟汗毛都竖了起来。作为一种技术成就,这足以载入史册。但,这与那几个消失者,在消失前的预兆,完全不一致,很显然,这个方向也是错的。
陷入峡谷的谭智龙,把唯一的希望之路,寄托于空间屏障。所谓空间屏障,是指利用物理手段,制造一个遮盖物。遮盖物既可以挡住目标,又可以与环境融为一体。它无色无味,看不到,也摸不着;那么,什么物理现象可以形成遮盖呢?这是整个研究,最关键的所在。
谭智龙告诉小申:“誒!我说小申,千万别用常规的方式去思考,一定要敢于创新。科学不只是试验,想象力同样重要。不要限制在传统物理框架内,要敢于突破,勇敢走出去。”
不爱说话的小申,颤颤悠悠道:“谭博士,信心我是有的,创新力,我想我也具备。可问题是,我们研究的东西,没有前人的技术资料啊,这无异于重头开始摸索,摸着石头过河,不踏实啊!”
谭智龙听后教育他:“摸着石头过河怎么了,最起码不会被淹死。再说了,哪一个伟大的科学家,是自己划着小船过的河。那样出来的科学成就,不伟大!”
小申无奈:“好吧,好吧,说不过你。”
敢于创新谁都会说,但要是做起来,那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是物理,科学创新绝,对是所有创新里最难的。
一开始,他们研究了纳米晶体,这种晶体,可以改变周围光线的折射,从而在视觉上形成遮盖,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隐藏物体。但是纳米晶体有一个致命问题,就是它的分子结构非常不稳定,想要控制它,十分困难。失败了无数次以后,他们又把目光投向了更为稳定的光子晶体。
所谓光子晶体,是由可以透明的光子纳米像素体构成,最早的光子晶体,是取自于变色龙的虹膜细胞层。后来,才成功的,人工合成了这种晶体。谭智龙他们,在已有合成技术资料的帮助下,很快合成了光子晶体。使用后,物体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表面换了一个颜色,它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一个整体,只不过是视觉感官上,像是消失了。
但是这也有一个问题,如果只是改变外表颜色,生物的体积、质量和空间依然没有改变,这与G3怪物的消失,似乎不一致。若它没有消失,那晴丹他们几个,可能早就被吃掉了。因此,谭智龙认为,光子晶体这种低级别的隐形方式,绝对不是消失案的真正原因。
这时,他们只能把目光锁定在最后一种可行性方案上,他们称其为屏保离子雾。这种离子十分特别,它是一种悬浮双引离子群,在带电的情况下,可以依附于被屏蔽的物体,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这层膜,并非是透明的,只是因为它太薄了,所以看上去,你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如果给物体喷涂上这种离子雾,在不通电的情况下,它是透明的。一旦通电,它就立刻隐藏了物体,与周围的背景完美融合。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气体隐身衣,而目前掌握这种技术的,还真只有中科院。除此之外,这层薄薄的离子雾,厚度只有0.0001毫米,但是形成的保护强度,相当于2公分厚的合金钢板。也就说,穿上以后,还能防弹防爆。
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晴丹他们在攻击G3怪的时候,手枪和电磁枪都确实是打伤了那怪物,如果她有这种离子雾,以他们当时的武器,绝不可能伤得了她。显然,这个伟大的发明,并不是消失的真正原因。
研究进行到了这里,谭智龙感觉自己已经是走到了悬崖边上,似乎,已无路可退了,更为要命的是,他也无路可进了。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看比赛时间已然过半,谭智龙就像是在操场上卖力跑了一圈,结果又跑回到了原点。虽然很多人告诉他,别像很多科学家一样,眼看就要成功,却又神奇的放弃。谭智龙又何尝不想坚持,但是这样的坚持,让他看不到希望。他也并不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
“我离那道门口,到底是只有1步,还是这道门,根本就不存在于在这个方向啊!”
谭智龙失落地仰望着天空,从不抽烟的他,也开始抽个不停。地上,也已经铺满了烟灰。他用手,反复摸着自己那满是胡渣的下巴,显然,已经几天没有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