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血染孤儿院
赛洛尔边陲的小镇,科沃罗铁匠铺。
那时还没有名字的小女孩并不知道几年后发生的一切,只是埋头跟着老铁匠当学徒。
手艺人脾气总不是那么的好,那是肯定的,再加上同样暴躁的老板娘,好逸恶劳的铁匠儿子,对于小女孩而言,日子的煎熬程度可想而知。
在因为各种原因手中的活出现失误时,科沃罗就会毫不迟疑地抄起铁钳,对着她小腿上来一下。这当然是最客气的,要是赶上那人没酒喝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止一种工具那么简单了,终于挺到夜晚,老板娘隆重登场,从洗菜到烧火,从打水到洗碗,只要有一件没有跟上他们要求的速度,就会尝到毛掸和指甲盖的滋味。
至于那个儿子,完全遗传了他父亲的暴躁和他母亲的吹毛求疵,没事找些茬,甚至为了折磨小女孩向父母请教相关的方法。随后,在小黑屋里,将她四肢固定在墙上,抓着头发撞击后脑勺。
终于,在某个傍晚,小女孩偷到了一把打造好的匕首,在夜入三更时解决了困扰了她将近半年的烦恼~
那是艾玻尼第一次杀人,她记忆犹新。
有时候梦境里都是那天溅在墙壁上的鲜红。
虽然被惊醒不知多少次,但有一点是永远不变的,那就是从不后悔~
暴虐之人,必须死~
坚定着此信念,艾玻尼搭上了千万裂谷城的马车,这时候在风盔城多待片刻都是浪费光阴。那些可怜的孩子也要受更久的罪,不过为了让这一工作进行的更顺利,她还是在药剂店杂货店逛了逛,置办了些可以涂抹在武器上的毒药和狩猎品,虽说后者适用于野兽,但一个老太太发起疯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更恐怖呢~
这次的车夫是个精干的人,他知道哪些路可以避开豺狼虎熊,也不会突然杀出强盗,从而可以风平浪静地抵达目的地。
艾玻尼听他讲述着天际东部区域的故事,慢慢地度过沿途的时间,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放弃了从车上带走任何东西,毕竟车夫没有任何不厚道的地方,而且自己也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要怎么应对各种复杂的情况。
但,在思绪集中在一点即将付诸行动的时候,却被卫兵的一句厉斥猝然打散~
“你,站住,要进城先交费!”
“为什么?”
“交就对了,关你什么事!”
“多少钱~”
“一百金币~”
“好吧,给你~”
士兵拿了钱,转身去开城门。
艾玻尼向其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悄悄藏起右手走了进去。
城内扑面而来的气氛让她当即被一种亲切感包围着,那是在跟盗贼大师学艺时才有的专属‘味道’。
由于建在河面之上,这座城倚靠着天然的优势,运输业与捕鱼业成为两座无形的金矿,其结构分成上下两层,几条专门用来装卸货的河道分布在下城区,出售日用品、炼金物的商铺扎堆在两侧的人工堤上,而如果深究其与上层区的差别,一句话就能概括:是否有黑荆棘给撑腰~
不过有一点使风盔城望尘莫及,那就是此地几乎难有严寒的恶劣气候,这就使得裂谷注定比背部的战争核心点更适合经商,而这里的执政官也尽可能地利用这一优势,放宽了进城的种族限制,至少不会因为是虎人亚龙人就被拒之门外。
但那些卫兵的作风也不像一天半时养成的,或许就是那所谓的黑荆棘在某些层面进行牵制,统治者不得不在暗中进行的‘增收’对策~
艾玻尼现在是越来越爱管闲事了,就连街边谈话的男男女女,她都要把耳朵凑过去听一听,不过也正是这样才在进城不久就了解了这么多事情,包括欠账正跟女债主不停解释的沙德,在为丢失的剑头疼的穆月尔,她有种感觉这些事都需要一个与裂谷城各个势力不相干的热心人去解决~
这样想着,根据路牌的指示来到了一栋矮房跟前,门框上的牌子用端正的文字写道“天际第一儿童乐园-荣耀堂孤儿院”。
“哇,这好地方为什么我小时候碰不到?”艾玻尼有些苦涩地自言道“至少让我为以后的工种练练手也好~”
潜伏进门廊,她安静地靠着墙欣赏主厅内激昂慷慨的演讲。
“小崽子们,竖起耳朵听好~!”老妪的声音嘶哑却不失铿锵。
“在睡觉前,你们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这几件事~!”
“首先,偷懒的人一定会被我打~!这一点没有任何理由可解释的,都听到了吗~!”
“是的,桂罗~”孩子们情绪低靡地回答着。
“大点声~!”
“是的!桂罗!”那些充满窒息的嗓音提高了一阶。
“其次,我不想再听什么领养的事情!你们这些小鬼头别想被领养,永远别想!没有人在乎你们,也没有人想要你们。”
“臭小孩们,这就是你们在这里的原因,你们呆在这里,直到长大后滚到外面那个漫无边际、充满恐惧的世界里去!”
“现在,你们该说什么了!”
“我们爱您,桂罗,谢谢您的关爱~”孩子们无奈的表情和没有丝毫发自肺腑的表情都快要让艾玻尼笑出声来,但现在不能暴露,必须要多等一会,至少是桂罗进入里屋之后。她不愿让这些孩子们仅存的一丝童真被彻底泯灭,也不愿把工作干的拖泥带水。
终于,在小床各伺其主,熄灯关火之后,门声响动,桂罗也要准备休息了~
艾玻尼在地板上无声地翻滚着,一直跟着进了门,在乌木链甲的遮掩下,即使有明亮的烛光,那双老眼也察觉不到周围的任何异样,只是轻咳两声,随后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这一刻,窗外凉风阵阵的灌入,随着那股凉意的上涌,往日的屈辱与苦难再次充斥在这个十七岁女子的脑海,对于压榨弱者老狗的痛恨,促使她站在桂罗身后高高地举起了乌木刃。
嚓~!!
“呃~啊~”
同样的场景,在八年后巧合的日子,重新上演~
只不过这一次,杀人者已经有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