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邪魖出于谨慎,此刻依旧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同时,他还让斐得南德在会场周围留了些工作人员,以便有什么情况可以喊人。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安心地等在会场里,直到宣讲师出现。
宣讲师依旧和前几天同样的打扮,一身袍子,面具蒙面。他走上台,浑然不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对劲似的,照样在台上讲着前几天讲过的内容。
声音在空荡的会场里回荡。
“我们这个项目出于保密原因,不能够向大家透露太多。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一点,这个项目是有深渊巨头在参与的……”
祈邪魖紧盯着台上的宣讲师,突然有些怀疑他是否只是一个不断重复的魔法人偶。但对方应该是个人没错,如果是一个魔法人偶的话,早就被台下观众看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忍不住问。
对方像是压根没有听见,继续用清亮的声音说着。“今天,你投下去的不止是一笔投资,而是一个希望。是我们深渊战胜乐园的种子,等到这个种子开花结果,你所收获的也不光是投资回报,而是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
“别浪费口舌了,你知道我是谁,对我讲这种事也没有用。”
祈邪魖有些不耐烦起来,很想冲上台一把将那个家伙的袍子扯下来。然而他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那个胆子,谁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强。他只好按捺住自己的不爽,继续尝试和宣讲师交流。
对方自顾自地把所有话都讲完之后,径直走向后台。
祈邪魖这才不得不跳起来,冲上去拉住他的袍子。“喂,你听到我说话没,你到底是谁!”
这一扯之下,祈邪魖忽然觉得极其不对劲。他的手上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只觉得布料下面是空荡荡的。他心里一惊,手随之一抖,这件袍子便被他拉扯得落到了地上。
面具轻轻地陷进布料之中,此刻的祈邪魖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气。
祈邪魖的第一反应是遇鬼了。随即才想到在深渊里不可能有幽灵和鬼魂,死去的人类不会来到这里,而死去的深渊生物会消解无形。只有满足了一些特殊条件的生物才会留恋在世间,例如公司里那个炒股失败的老鬼。
至于一个鬼魂跑过来给一群深渊生物,却没有被人发现的,这种可能性同样微乎其微。
这只能是某种魔法。
祈邪魖心中一动,打电话给斐得南德一问。在另外一个会场,那个宣讲师同样也出现了,如往常一样完成了宣讲工作。
祈邪魖不知道在那边的是否也是个魔法。又或者是对方同样猜到了祈邪魖的布置,真身去了另一个会场,而只在这里使用了魔法唬弄住祈邪魖。
他只能确定一点,对方有能力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只要对方不想要见他,他就没办法见到那个人。
“所以我早就说了,你还浪费这个时间干什么。”斯多丽朵丝对于祈邪魖的烦恼毫不感兴趣,只管着数钱。
“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敌是友,万一之后忽然把我们卖了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那么有危机意识了?”斯多丽朵丝轻描淡写地说,“我说,你该不会妒忌别人了吧?”
“妒忌?我妒忌他什么?”
“本来该是你上台出风头做宣讲的,现在被他抢去了,所以你才这样气急败坏吧?”斯多丽朵丝一边摇晃着小腿,一边轻松地点着钱。
被她这么一说,祈邪魖有些愣住了。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中到底是有多少是出于因为戏份被抢的不满,有多少又是出于对计划的担心。
反思了大概三秒之后,他就停止了反思。反正这当中基本上没有什么是出于对计划的担心。
斯多丽朵丝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不以为然地一摊手。“就是这么一回事,既然有人已经帮忙了,我们又何必多事呢?”
不管是谁来拉拢客户,斯多丽朵丝都无所谓。可是,祈邪魖却少了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这正是两个人对这件事态度截然不同的理由。
祈邪魖不满地回去,仔细想了一夜。第二天,他比开始时间更早地抵达会场,让自己的外表变得与那个宣讲师一样,同样是蒙着脸穿着长袍。
既然那个人总是躲着他,那么祈邪魖就要让避无可避。现在,他自信已经弄懂了那个宣讲师的套路,完全可以扮成那家伙的模样来讲课。
一来可以表现自己,二来可以逼得对方和他交流。
他觉得自己能够想到这么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简直是天才。至于斯多丽朵丝的启发,那只是细枝末节。
时间未到,会场里已经坐满了投资者,一个个都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鸟。祈邪魖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去心里的紧张,照着宣讲师之前的模样开始激励起台下的投资者。
“大家心里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钱?权力?力量?都不是,是希望!”
这时,宣讲师飘然走近会场。祈邪魖一眼就发现了那个蒙面的身影,他像是幽灵般站在会场的角落,静静地看着祈邪魖表演。
祈邪魖沉住气,不动声色地盯着那个宣讲师,一边继续自己的演讲。面对这多么投资者,他也丝毫没有怯场,就像个老练的演员一般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
至于投资效果,他倒是不太清楚,但看到中途有人前去小房间签约,就知道自己的演讲效果不会比宣讲师太差。
一场课结束,热情的投资者冲上台想向他讨教几个问题。他飘飘然了一下,再一转眼,发现那个宣讲师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最好这家伙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用,乖乖离开了。只要祈邪魖自己有能力拉到投资,事实上的确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祈邪魖应付完热情的投资者,回到更衣室里时,还沉浸在一种明星般的感觉里。
关上门,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刚要摘下面具即又愣住了。
那个宣讲师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