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姐家的第一个晚上,石川睡到了李姐的主卧,王叔则和辛格、斯科特睡在了客房,主人与刘鹏负责守夜,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话题从女人到怪物、从联合国到街道办,就那么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得。
“我就觉得吧,在这种境地还能有人把后背交给我其实挺幸运的。”刘鹏突然严肃地对主人说。
“你是哪受伤了咋滴,看你这架势是要交代遗言啊!”主人打趣道。
“别闹了,我说真的呢,崚子,哪回出事儿你都让我站你后面,不只是因为咱俩都是中国人吧。”刘鹏看着主人的眼睛问。
“难得你认真一回,都给我整不会了,想听真话假话?”主人微微一笑。
“先来段假的,给朕压压惊。”刘鹏的认真还没超过1分钟就又开始不着调了。
“我吧其实喜欢男人。”主人装作难以启齿的说,说完哈哈大笑。
“还是他么的说真的吧。”刘鹏都觉得这话听起来牙碜。
“就是在幸福屯儿的时候,你对服务员的态度让我觉得你这人还成,就那天你脏话连篇,但一直对服务员满嘴的‘谢谢’,说实话,我挺意外,一个人对底层劳动者的态度总会在不经意间暴露他的本性,别人都在装好人,你是在装混蛋。”主人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
刘鹏拍了拍主人肩膀,两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男人间矫情起来往往都是以尴尬收场。
“你说你喜欢男人也是真的吧?”刘鹏突然开口嬉皮笑脸地转移话题。
“滚你么的吧!”
……
从我们离开长城高速开始,网络就陷入了瘫痪状态,至今也没有恢复。在李姐家的这两天,听李姐说小不列颠也是在同一时间遇袭的,当时恰好她与老公去观潮躲过了这一浩劫,能在同一时间对多个城市发动袭击,众人马上分析出了对方的兵力众多,可现在从已知情况来看,新星多地政府机构处于瘫痪状态,而要等到地球第一时间的救援,最快也要一年,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离开。
我们劝李姐夫妇跟我们一起去嘉里奇,李姐却说她信命,她说她这一生精心架构起来的计划都处处难逃命运的安排,连老公都是俘虏来的,她不想抗争了。我们转而征询王叔的意见,他只是笑了笑说听老婆的。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两天最受李姐欢迎的人竟然是石川,对,虽然语言不是很通,但她只是用表情就总能让李姐开怀大笑,还夸她是好闺女,这把我们惊的一愣一愣的。
她高兴的时候还说起了与王叔的爱情,也不知道当年鬼岛是怎么宣传的,反正王叔当年觉得大陆人很穷。在被解放的那年,王叔甚至以为李姐这个北方人没吃过热带水果,从鬼岛捧着六个凤梨来到天津看望李姐,李姐是既感动又生气,但终归这二人第一次去酒店开了房。
但好景不长,在王叔好死不死得像教小学生一样告诉李姐什么是牙膏和牙刷的时候,李姐爆发了,但她没有动用任何武力就重塑了王叔的人生观。
当时李姐把王叔领到街上指着个摊位让他把东西买来尝尝,王叔屁颠儿屁颠儿地过去,却苦着脸回来了。
“就买介么点?”
“你表生气了啦,我马上过去银行取钱。”
“甭去了,我们都拿介玩意当零嘴儿,你觉得物质文明会比你们那鬼岛差?”
“不会。”
“你瞧见过的我都瞧见过,我瞧见过的你可未必瞧见过。”
“是,是。”
“自道介玩意是嘛么?”
“不知道。”
“切糕。”
这回连不知道“切糕”为何物的主人和刘鹏也懵逼了,在李姐解释一番后众人才会心一笑。
在小不列颠这两天过得短暂却充满欢乐,李姐的热情感染着每一个人。临行这天,王叔一刻不停地烤着面包,李姐也张罗着路上的各种用度,主人指点着辛格照着李姐家的新星地图描摹,我和刘鹏负责出去找交通工具,而身体健全的石川只负责逗李姐开心。
“这一辈子都没开上啥好车,这回倒他么好,随便挑。”刘鹏颠着鸡血石自言自语。
“和你叨咕也JB听不懂,这叫男人的执念。”他继续念叨着。“我他么都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男人了。”
“嗡……嗡……!”
一辆复古趴赛摩托突然从我们身后风驰而来,我们一回头的功夫,车上的人伸手精准的抓住了刘鹏手上颠起的鸡血石,说时迟那时快,司机拧着油门就要逃,刘鹏一把抓住尾翼,跟着车飞了起来,对,真的是飞了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摩托车带着彩旗一样飞起的刘鹏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我大叫数声追了上去,直到累的要吐血了也没见着人影。
我回去指引着主人来到现场,刚开始主人还以为刘鹏死了呢,火急火燎的带着大家赶了过来,直到发现刹车痕,而且并无血迹后才松了口气,十分确定的把已定性的谋杀案改为了绑架案,我心说你这是啥眼神儿啊,这样的谁拐卖啊!你买啊?
众人先是猛拨刘鹏的电话,但一直就没有人接,最后只得暂缓行程分头去找,整整一下午,直到紫日落山前,我在市郊一处农场外发现了那辆摩托车,赶紧带着众人找了过来。
主人一脚将门踹开,李姐举着枪率先冲了进来,辛格拿着那把没子弹的柯尔特双鹰充数,石川和我跟在后面。
一个骨瘦如柴的棕发西方人光着膀子叉着腿吃着西餐,看到我们先是愣的将举起的叉子停在了嘴边,然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熟练度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我一向有眼无珠,不知道哪里得罪各位了,我马上补偿。”这认罪态度倒是出乎意料。
“人呢?把人交出来。”主人用刀抵着他的脖子,火急火燎地问。
“什么人啊,我能补偿的一定补偿,可我都不认识你们啊!”他又叨扰地磕了个头。
“别他么装蒜,我们的……”主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侧面一拳打得连退了几步跌到了地上。
他迅猛的如肉蛋弹地一样,辛格刚要上前,看了看跌倒的主人,又看了看来人,最后反而退了一步。
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魁梧白人光头大汉像一座小塔似的立在了众人面前,他表情不善的打量了一下我们,然后轻蔑地一笑,转身去扶跪倒在地的同伙。
李姐朝辛格喊了声废物,提枪便射,那魁梧光头敏捷地拉着同伙原地翻滚着躲开了这一枪,顺带抓住桌腿将整张桌子扔向李姐将其砸倒。
他站起来慢慢的走向倒地的李姐,辛格举着枪警告他不要过来,就像辛格不存在一般,他就那么直挺挺的走了过来,伸手将挡在前面的辛格拨开,一脚将地上的霰弹枪踢向门口,再次举起桌子就要砸向李姐。
“你再动一下他就要去见你们的耶稣了!”石川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后面,用碎掉的盘子抵着宗发男的喉咙冷冷地说。
“我只识圣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