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日的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离夜口中所言的王都,远远的,方悠云就看到了那在荒原中拔地而起高耸如云的黑色城墙,恢弘而壮丽。
“当初我带领着族人平定了永夜世界后,便在位于永夜最中心的这里建造了城池,希望能给族人一个安定的场所,不用再忍受苦寒。数百年下来,随着族人的休养生息,这城池便不断增高加阔,直至形成现在的王都。”
见方悠云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的样子,离夜在一旁说道。
或许是因为重归永夜世界的缘故,没有了世界意识的压制,离夜原本身上的伤势也快速复愈着,虽然还是没有实体,但已不用在寄宿于方悠云的身体内,而是和他并肩而坐。
他们两人坐在位于军队中心的一头黑色巨兽的背部,脚下铺着几层厚而柔软的妖兽皮毛,完全感受不到半点颠簸。而姜灵怡和王伯,不过待遇就差了许多,坐在位于队伍后方的另一头妖兽背上,脚下也没有什么垫座的东西。
方悠云见自己所乘坐的这只妖兽背部还有很多剩余的空间,曾向离夜提议也让姜灵怡和王伯两人也一同坐在这里,可这个提议在刚一说出口的时候,就被离夜给否决了。
“若不是方悠云你求情,我早在一开始就将那身上有着朱雀一族气味的女人给杀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会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虽然我放过了她,但并不代表我就此原谅了这段仇恨。”这是离夜当时的回答。
于是方悠云便不好再提出让姜灵怡一同坐过来的建议了,觉得这样分开坐反而好,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不过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在这样大雪纷飞的寒冷温度下,若是像那些军队战士或者他自己这些拥有着力量的人也就算了,根本毫无影响。可姜灵怡却只是一个普通女生,并且因为穿越空间裂缝之前那边的世界还是初秋,她身上也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这样下次被冻伤或者冻伤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于是方悠云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将身下柔软而厚实的妖兽皮毛抽出了切割下来了一大块,交付到了姜灵怡手中,让她裹在身上御寒。
对于他的这些小动作,离夜尽管看到了,但却当做毫不知情的样子,也没有去制止。
这前往王都的一路上并非一帆风顺,其间也遭遇了数十波小股逆叛的妖兽,不过都被那些战士给解决了。
坐在军队最为核心中央处的方悠云,在这些精锐战士身上,真正见识到了何谓完美无间的配合,行云流水绝不做多余的动作,往往一只妖兽刚刚出现,就会被几名战士瞬间配合击中致命弱点而杀死。
后来方悠云还是从白歆口中得知消息,这只军队本就是族内最为精锐的队伍,唯一的职责就是护卫王上的安全,类似于近卫军的存在,其中的每一名战士都是通过最为严苛的层层选拔,随便拉一名出来都可独当一面。
而白歆和大铁头也是这只军队的成员,这说起这些时,白歆脸上是满满的自豪和骄傲,因为在整个弃族的观念中,能够成为王之护卫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与此同时,方悠云还问出了另一个困惑的问题,就是穿越空间裂缝有着莫大的危险,而白歆和大铁头两人实力也并没有达到圣域程度,为什么可以安然无恙从永夜世界到达他所在的世界。
对于这个问题,白歆的神情就显得很是悲伤而低落了,缓缓说出了原因,他们两人能够平安穿越空间裂缝,只是因为他们幸运。因为当时族内一共派出了数万名族人,但只有他们两人成功了,其余族人都死在了空间裂缝中。
这就像是博彩,只是赌注是以鲜活的生命作为代价。
得知答案,方悠云久久沉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生活在永夜世界的这些人,竟然可以如此将生死置之度外,在不确定他们的王离夜是不是真的还活着的情况下,只为了一个渺茫的可能性,就牺牲那么多人。
在得知了方悠云的想法后,离夜开口道:“因为‘希望’。”
“希望?”方悠云不解。
“如果方悠云你觉得这样的做法很残酷,那只是因为你未见过我们弃族从前挣扎求生的状况,那才是真正的残酷,现实存在的地狱。为了让族群延续下去,我的族人们自愿成为被圈养的家畜,成为那些强大妖兽生死予夺的食物,饥饿、寒冷、看不到光明的黑暗和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吞食的恐惧,每天每夜都伴随着族人。”
说完,离夜抬头,瞭望着这荒芜一片的永夜世界,很是苦涩地笑了笑:“而我终结了这一切,带领着族人脱离了这样的生活,建立了可以不用担心睡梦中被妖兽作为食物的城池,给了他们无尽岁月中所期望未来。所以,族人奉我为王,将我视为所有美好希望的化身。”
“离夜你……确实很厉害,你所做的这些,让人敬佩!”
仅仅是单薄的语言描述,就让方悠云仿佛亲眼看到了那曾经的宛若深渊的场景,然而,他也很清楚的知道,从未亲眼体会过那场景的自己,永远都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真实的世界,绝对比所谓的苍白语言描述,更加残酷。
“厉害?”离夜轻轻摇了摇头,纷扬的雪羽从他虚幻的身体穿过,而他神色很是落寞和悲伤:“我一点都不厉害,真是厉害真正值得敬佩的,是我的这些族人。我只是奉献出了我的人生,而他们,却是为我献出了自己最珍贵的生命。”
因为话题的沉重,气氛也随着变得沉重起来。
见状,方悠云转移话题道:“对了,上次那个龙族族长都那么强了,既然他曾经臣服与你,说明你全盛时期肯定比他还要强很多吧。”
“在我全盛时期,杀他就如同屠狗。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心软,留他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