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手利落,速度更是奇快无比,他薅住玉瑧脖领,纵身跳上了酒肆外边的马棚。
“啊,救命啊!玉池青,你快来救我!”
脚跟刚一着地,玉瑧便扯开了喉咙大喊。
大胡子右腕一沉,把刀横在了玉瑧的脖子上,嘴里恐吓道:“闭嘴,再喊老子就杀了你。”
玉瑧登时就不叫了,哆哆嗦嗦的说道:“好汉,你……你别杀我,我有钱,你要多少,我……我都给你。”
大胡子鄙夷的瞅了一眼,朝高空叫道:“他奶奶的,你若再穷追不舍,老子就杀了他,娘的,你不是说自己心怀苍生吗,我看你到底能不能救下这个苍生。”
一声冷哼,天际响声了一道低沉而又粗犷的声音。
“你罪该万死,还敢拿苍生说事。丁酉年四月,千灯镇王家十六口,劫钱一百三十两,五月初十胡风口,刘氏当铺八人,劫银五百两,六月初一,江阴镇王家老少十二人。今日,我便让你血债血偿。”
大胡子骂道:“老子凭自己的能力抢的钱,与你何干。”
空中怒道:“放屁,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刮了你。”
话音落后,一道剑光倾泻而下,竟是御真的成名绝技劈天斩。
玉瑧眼角微眯,迸出了两点寒芒。居然这么快就碰到了冒牌货。
大胡子没想到对方敢动手,正要把玉瑧扔出去,忽觉白影一闪,眼前已多了一个人,对方抬起右手,在空中轻描淡写的画了个圈,剑光便被收入袍中。
玉瑧瞳孔一缩,此人果然不一般。
大胡子也是个机灵的,见有人挡在身前,立即把玉瑧往前一推,几个纵跃就没了影。
玉瑧本想摆个好看的摔倒造型,一想到白衣人射向自己那两道酒箭,登时就改变了主意。
他纵身一跃,一把搂住了白衣人的脖子,随即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白衣人似乎不太喜欢被别人靠近,正欲把玉瑧从肩上拽下来,却见头顶剑光一闪,一柄长约五尺的巨剑当头劈了下来。
看到剑柄上的卷云图案,白衣人竟是呼吸一滞,只手抓向了剑刃。
玉瑧亦是心头狂跳,此人虽是假货,这把碎云剑却是货真价实。当日元神仓促逃脱,他并不知道碎云剑落于了何处,没想到却在穷乡僻壤见到了自己的老伙计。
宝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靠近白砚之时,竟发出了一声细微的龙吟声。
白衣人微微一怔,指尖仍准确的捏住了剑刃。
“你是什么人,为何冒充御真?”
疏冷的声音犹一缕清泉,清晰的传入暗空,与此同时,一道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影至空中跳落下来,他穿着宽大的披风,脸上罩了一个狰狞恐怖的夜叉面具。
“你又是何人,竟敢质疑本座的名号?”
来人手腕一震,欲把长剑抽回,可剑刃却像粘在了白衣人的指尖上,竟是分毫不动。
“无名之人,何足挂齿。此剑乃故人之物,既然有缘再见,我便替他收了。”
玉瑧有些惊愕,难道他认识百年前的自己?为何他却对此人毫无印象?
思量间就听白衣人继续说道:“为祭奠故人,我要把此剑炼成三碗铁水,浇到他的坟头,唯有这样,方可安心。”
玉瑧差点被他气的背过气去,这是安心吗,分明是没安好心。
黑袍人也是气的不轻,口中爆喝道。“鼠辈,你敢。”
但见他抬起左手,飞快的结了一个印,掌心顿时升起了一团耀眼的红芒。
玉瑧心头一跳,差点就叫出了声,毫无疑问,他已知道了黑袍人的身份。
白衣人轻哼一声,顿有一点白光至他指尖冉冉生出,不大,却十分的刺眼。
玉瑧按叫,坏了。
这两人简直就是萤火和皓月之差,若交手,黑袍人必死无疑。
眼见两人的手掌就要对在一处,玉瑧脚尖一点,借助地面这个媒介,将本身真气传入了黑袍人的身体。
“嘭。”
一声爆炸般的闷响,黑与白一触及分。
黑袍人微微一怔,虚晃一招,转身便跑。
“要走可以,把刀留下。”
白衣人足尖一点,彷似蛟龙踏浪,长袖飘飘的追了出去,若不是背后还挂着一个人,他的风姿真可谓有惊鸿照影,洒脱如仙了,可惜,这美好的意境全被八爪鱼般的玉瑧给破坏没了。
眼看着离酒肆越来越远,玉瑧终于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喊。
“不好了,少爷被人掳走了……”
听着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尖嘴猴,玉瑧哪有心思理他,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那个小兔崽子赶紧逃,越远越好,这个戴帽子的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奈何两人功力悬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相差便已不足一丈,玉瑧心里急的想骂娘,不由一把搂住了白衣人的脖子,嘴里大呼小叫的喊道。
“妈呀,怎么飞起来了,救命啊,快放我下去,救命!”
白衣人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醒,耳边的呼吸顿让不喜生人接近的他方寸大乱,要是这么扔下去,没准能摔死,犹豫间忽见前方大雾乍起,那人的气息竟就此中断。
玉瑧赞许的点了下头,这小子还算机灵。
暂短的犹豫,白衣人闪身踏入浓雾,不想这一入,竟失去了方向。
雾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玉瑧本以为是那兔崽子做了手脚,入内方觉不对,此物吹之不散,以小兔崽子的功力还做不到这样。
白衣人也有所察觉,屏息站在了原地。
看着他一脸戒备的样子,玉瑧暗自好笑,笨拙的从他背上跳下来,傻里傻气的说道:“咦,怎么这么多云,咱们这是上天了吗?”
浓雾中传来一声冷喝。“不要多话,不然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玉瑧吓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不说就不说,我还怕了你不成。”
过了一会他又喊:“喂,你是不是扔下我跑了?”
这次白衣人却没说话。
气息告诉玉瑧他并没有走,不禁往前挪了几步,想看看他到底在干啥。
林中的雾气比方才还要浓郁,便是玉瑧也不得不凑近才能看清,这一看登时变色。
白衣人的气息竟变的十分微弱,仿佛受制一般,直挺挺的站在树前。
这是?
玉瑧大惊,仔细感受一下,雾中并无古怪,正自惊异,忽听空中传来一声冷笑。
“四公子,你竟敢再次离开浩渺烟波,那便做好殒命的觉悟吧。”
玉瑧还道对方认错了人,亦或是那小兔崽子去而复返,再度作妖,却发现此人声音粗哑,隐绽杀机,目标正是靠于树身的白衣人。
果然,一道湛蓝的剑光劈空而下,直取他的咽喉,白衣人不动不语,看样子好像进入了某种紧要的关头。
玉瑧条件反射,抬手就是一掌。
“嘭。”
一股奇大的力量至对方的手上传来,玉瑧顿被迫出了三步,旋即喉咙一甜,吐出了一口血。
对方的剑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劲力打偏,刺到了白衣人身后的树上,就听一声闷响,树身竟被捅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木屑劲力不小,白衣人的斗笠顿被砸落,一张绝世出尘的脸映入了玉瑧的眼帘。
长眉如墨,鼻若悬峰,两片轻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便是他闭着眼,也有着一股子与众不同的气韵。
然而最令玉瑧惊愕的是,他的右眼尾边竟刺有一滴水珠样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