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下轮到蓝小玉听的一脸糊涂,南明煦去过宋家,察觉了宋芷卉的问题,宋曼雁却误将南明煦当做凶手,而实则他为了寻找救治宋芷卉的方法求了一个苗人,结果那苗人让他来找自己?
蓝小玉虽然也是半个苗家姑娘,可从小对巫咒和蛊毒一知半解,孙道陵只说过破巫咒需找出符包销毁,下咒之人将立刻遭到反噬,是轻是重,要看下咒之人的能力和咒的威胁。
等等,蓝小玉真有点被搅乱了,那么宋芷卉身上的咒术是谁下的?又是谁告诉南明煦可以破这个咒术,并且需要她来解决后事?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拖进了一张奇怪的网,有人将一切打点铺垫,她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被耍的团团转。
当然她也是个没少看名侦探柯南的少女,虽然这800来集没让人学到什么破案技巧倒是学会了几百种另类杀人手法,她的眼神一下子就溜到了南初彤身上,除了南明煦,装傻充愣有动机杀死令自己丈夫和家族蒙羞的私生女的人,也很有可能是她。
可南初彤的表现就像个将当年小情人事件全权交给丈夫处理的局外人。
而且如今宋芷卉已死,咒术已成,那么找她来的目的显然已经改变。
"所以你们不是因为宋芷卉的事来找我的?"
"呯——"窗外的风突地把窗吹开,窗框就撞在了墙上,白色的窗帘此起彼伏的飘扬,很是一副诡异景象。
"...不、不是..."南明煦脸色苍白,仿佛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连蓝小玉也觉得周围顿时寒意侵了上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夜深的凉气逼人。
蓝小玉这才察觉,从她进门到现在,再也没有见过老管家,司机和翠妈,他们似乎一入夜就被遣散了回去,连茶水也没有人来倒。
"是不是它来了,是不是..."南初彤抖得体如筛糠,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后退险些绊倒凳子摔一跤。
"谁来了呀?"南浩在母亲怀里砸吧着嘴,一副天真可爱的表情就咯咯笑了起来,"你们看不到吗,阿只一直在呀,他听了好久好久了,他在笑,可是嘴里都是血呢..."
蓝小玉听了浑身一阵寒毛倒竖,原来她初来乍到刚进门的那刻,南浩说的那句"那个小姐姐可漂亮,为什么不喜欢她"是在对那个所谓的"阿只"说的。她刚想伸手去背包里掏符箓,内心顿时卧槽卧槽地,今天她来讨公道完全没料到南荣家会发生什么,所以连个屁都没有带,真是tm自己掘的坟坑自己跳了!
五岁以下的孩子通常可以见到一些大人见不到的东西,初生的孩子和年老的长者,那是离生死两道最近的存在,但如果这栋宅子被阴魂所扰必然鬼气森然,以蓝小玉这种学艺不精的修为多少也该察觉不对劲,但她竟然半分都没觉得不妥,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鬼物初生,还没有凝聚太多的鬼气,二就是那玩意是个大家伙,能够轻松自如的掩饰自己的气息来躲过道人的追杀。
那让她想起了夜阙君。
对了,夜阙君。
那无耻的家伙还说要陪自己来,结果至今也没现身,他搞个球呢,蓝小玉的内心简直在被神兽践踏。
南初彤被这一吓惊恐地抱起南浩搂在怀里:"浩浩你在说什么,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你想出来的!"
"我早和你说了你不信有鬼!"南明煦惊慌之中也不忘护着老婆孩子,他着急的看向蓝小玉,"蓝小姐蓝小姐。"
这才是他请蓝小玉来的目的。
南荣闹鬼。
"浩浩,告诉妈妈,它在哪里?"南初彤的眼泪逼在眼眶里。
南浩瞪着大眼睛,"阿只不喜欢你们,他没有眼睛,没有嘴巴,但是他看得到你们,他不喜欢你们,最不喜欢那个漂亮的小姐姐,"他又重复了一遍,抬起手指着西南的窗口那被风吹开的角落,"他就在那里呀。"
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去,那一瞬,大厅的灯火突然全熄。
灯火无预兆的熄灭时,南初彤一个尖叫就晕了过去,蓝小玉可看不到,就听到"呯"的女人倒地撞翻了桌椅的声音,南明煦一个劲的叫着"初彤、初彤",南浩本来被南初彤抱在手上,这会也给摔在了地上哇哇大哭。
整个厅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蓝小玉没敢喘大气,灯灭的时候她正贴着书桌蹲了下来,现在还真是想抽自己一个大耳瓜子,全身上下可就眼见那铜钱令有些作用。
铜钱令,本可感应鬼物,降尸安魂,但终究是个小玩意,抵不上遇到真家伙,所以当初她断言宋芷卉不是被鬼物所缠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蓝小姐,蓝小姐..."南明煦这会摸黑抱住了南浩,正轻声叫唤蓝小玉,仿佛这一大家子人的性命就托付在这个神棍手上了。
蓝小玉哪敢出声,她觉得自己到了八百辈子的霉,摸扁了全身上下都没个能用的东西,现在跑路又实在太不人道主义精神了,好在她拍拍书桌的抽屉拉开居然摸到了一个手电筒,上上下下捣鼓了一阵"啪"的打开。
亮了。
"南先生,现在你们千万别乱跑,稳住心神!"心生的畏惧容易使人生气减弱,恐惧越大越是容易着了鬼怪的道,蓝小玉四下里照手电寻找,才发南明煦抱着南浩正躲在墙角里,谁知光线一亮南明煦脸色煞白几乎扭曲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指着蓝小玉身后。
"它它它,它在你身上!"
蓝小玉一惊,忙打着手电转身,"唰"的就看见跟前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脸上根本没有五官,只有一些还没成形的模糊凹陷,一种说不出的惊悚味道,几乎就和蓝小玉眼对眼,脸对脸的相抵,它脖子里有着几圈松松垮垮的脐带,嘴角微微上翘,笑容里有刻薄有嘲讽,蓝小玉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这竟然就是一个没有顺利生产出来的小鬼胎。
"妈呀!"她惨叫着丢开手电筒,电筒骨碌骨碌滚了开去,光线断断续续忽明忽暗,蓝小玉爬到旁边的沙发就着外头照进的月光看见小鬼胎毫无声息的倒吊在天花板上,它伸着短小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拔着看不到的头发,但是地板上却一缕一缕的堆叠起来,他察觉到蓝小玉的视线嘿嘿尖笑,血正从脸上的窟窿里流淌出来,直直滴落在地板。
"滴答"
"滴答"
好像整个别墅里都蛰伏的安静了下来,连南浩抽抽噎噎的哭声都听不到,仿佛她被隔离在一个密闭的无法触摸的空间里。
"南先生?南夫人?"
根本无人应答,环境的静谧压抑的人几乎呼吸困难。
只有一丝一缕夜华夜露的味道弥漫。
夜阙君?她脑中只浮现这么一个名字,"夜阙君?"她轻声唤了下。
"怕了?"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就好像一朵花轻轻开在耳边,蓝小玉几乎要热泪盈眶的抱着他哭起来,这种时候能听到一点熟悉的声音她都觉得比毛爷爷和深山里的wifi都亲切,哪还管对方是人是鬼口气是不是要嘲笑她,一伸手就拽紧了对方的袖口。
金丝银线的绣图在月光下像有流萤聚集,蓝小玉捏着那好看的袖角抹了把自己的鼻涕眼泪。"现在怎么办?"很难想象一个刚刚成型的小鬼会有如此大的怨气,也不知道它曾经发生了什么。
夜阙君对她的行径皱了皱眉却没显出什么厌弃的姿态,反而双手抱胸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鬼有鬼界,你在这里,还轮的到我动手吗?"
哈?这不应该是自己的台词吗?蓝小玉傻眼了,顿时一颗心都哇凉哇凉地,夜阙君能力多强她是不知道,但能轻易碎她的法器,这已经够令人震惊的了。
"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娃娃罢了。"夜阙君哼笑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似乎连眼神都吝啬给予那个小鬼,"堕流的小鬼通常是因为肉身无法得到安葬,而魂魄不能给予安息,蓝小玉,对付这样的你就没有一点法子?"
这一番话简直如醍醐灌顶,蓝小玉"啊"的一下从地板上跳起来,伸手就去接那小鬼流淌下来的血水,那血水竟然穿过她的手掌而落,果然,这装腔作势的幻觉差点把她给迷惑了过去,虽然身上没有黑狗血和小豆破除这迷障,她以左手食指中指为笔,在右手掌心书写一道敕令符咒,"天火雷神,地火雷神,五方五雷,赫赫威雄!"就将那手掌直霹向小鬼胎。
几乎在一种电光火石的触碰间,仿佛什么东西被击中,天花板"呯"的冒出几缕青烟,那小鬼尖利的笑声化成了嘶哑的哭声,劈头盖脑的朝蓝小玉袭来,蓝小玉赶紧捂住耳朵,那小鬼胎摔在地上跟个撒泼的小无赖一样哇哇叫嚷无法停止,蓝小玉只觉头疼欲裂。
有些柔软触感的衣物落在耳畔,夜阙君倚着她后背,伸手附上她捂着耳朵的双手,他挨靠的太近,近到蓝小玉的眼鼻几乎要被那种清冽的夜露味所浸没,她全身一哆嗦,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吃呀咧嘴的小鬼还是因为身后的夜阙君太过亲近。
"母亲体内的孩子是因为什么活着?"他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蓝小玉脑中一怔,她一把推开夜阙君,上前抬手就霹向那个小鬼娃,鬼娃的速度快身体灵活,嘻嘻哈哈的笑着躲开了这一攻击,蓝小玉看准时机"踏"的一下就踩住了那个鬼胎松开后拖的长长的,脐带。
母亲体内的孩子当然是靠脐带供应营养,就算成了鬼,脐带也是它的致命伤。
鬼胎被这一踩,凶神恶煞的瞪了回来,原本鬼叫的哭声却越来越小,最后只能从嗓子里干涩的发出喘息的声音,怨恨恶毒的盯着蓝小玉,蓝小玉心里一毛,抬手就直霹在那脐带上。
"咕咚"一下,那脐带就被劈断了,鬼胎发出一声重伤的嘶叫一溜烟没了影,只剩下一段脐带在躺在血色的地摊上还在像活着般扭动。
蓝小玉只觉恶心,但立马反应过来夜阙君的上一句话,这个小鬼的出现是因为肉身无法得到安葬,而最近看到的胎儿尸体又能和南荣家有接触的,只有,那个咒术的符包。
莫非,它就是那个符包中的干尸胎儿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