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蓝小玉当时的瞌睡就醒了一大半。
李想出事了。
蓝小玉冲到医院去的时候才知道,昨晚上本来好好的,结果后半夜护士来检查李想的输液瓶时才发现,原本属于李想的输液瓶被人替换了别的药物,还是这小伙子过敏的药品,那小警察呢,都已经全身抽搐的口吐白沫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整个人都铁青铁青的了,当下就被推进了急救室里。
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蓝小玉透过玻璃看进去,李想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安然入睡,呼吸均匀,只是脸色跟个死人没差别。
周鸿卓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愁眉不展一根接一跟的抽烟,时不时的拿宽厚的掌心摸着自己的板刷头。
"他到底怎么了?"蓝小玉看着周鸿卓。
周鸿卓闷声不响地抽掉了半支烟才开口:"恐怕醒不了了。"
"什么醒不了了?!"蓝小玉一看他那副样子心里就不爽,"把话说清楚!"
"就是醒不了了,就是看造化了!"周鸿卓掐掉了烟头扔进烟灰缸里,"他送去急救的时候已经没呼吸了,现在醒不醒的过来是听天由命你懂吗?"
蓝小玉一怔,老实说,她真的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简直跟看电视剧似的一出接一出:"怎么可能?昨天走的时候明明没有问题的,这算医疗事故吗?是医院的责任吗?现在怎么解决?"蓝小玉也不知所措,昨天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今天给她说就变成植物人那样了?
"医院说他们检查过两次都没错,但是他的输液瓶确实被动了手脚。"别说蓝小玉问题多,周鸿卓也不断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那监控呢?"万一是有人故意掉包了药瓶监控应该可以拍到。
"正在调。"周鸿卓不想说,监控很多时候是根本不起作用的,哪个凶手傻到知道你有监控还往上蹭脸的。
"你是老刑警了,你手下的警员出了事故,该怎么调查,用不着我提醒你!"蓝小玉咬咬牙甩下一句话。
周鸿卓看着她扭头坐在凳子上的样子也是不由磕了下牙齿,蓝小玉的话当然是没错的。
"调令我已经向局里申请了,一会就会过来,吃了饭,就可以拿到录像。"
"我要一起看。"蓝小玉说的斩钉截铁。
周鸿卓没反对,于是草草吃了个快餐盒饭后,一群人就拥挤在监控室里。
周鸿卓,蓝小玉,还有昨晚上执勤的医生和护士,外加负责调录像的人员,大家都眼巴巴地趴在电脑前。
录像其实很简单,房间里的图像都是黑白的,夜光灯在一闪一闪,李想不愿意关灯睡觉就开着小台灯,灯光不是很亮,可大致还是看得清全局,整个房间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人进入和出去,偶有夜风吹拂起窗帘,小飞虫在灯罩下掠过。
然后,镜头突然像被什么蒙住变成一半黑一半白,紧接着一糊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简直就跟那些等待被盘查的录像带一样,意外总是会有的。
周鸿卓就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等一下,能倒回去一些吗?"蓝小玉突然指着一片雪花的镜头。
负责人立刻按了快退。
"停!"蓝小玉叫停,她指着画面上,"看这个。"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
周鸿卓看得最是仔细:"有什么?"可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儿。"蓝小玉点着亮着的灯罩附近,"看到没,有一只飞蛾。"
"..."周鸿卓摸不着头脑,"有飞蛾不是正常的?"夏天的飞蛾都是有趋光性的,停留在灯罩附近有什么不对?
"连贯的看一遍。"蓝小玉示意,"把镜头放大,速度放慢。"
于是大家都看到了,有一只飞蛾从灯罩上飞起来,径自径直的朝着窗外那漆黑之处飞去,几乎如同离弦快箭。
"飞蛾不会这样飞的。"蓝小玉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难道你想说是一只奇怪的飞蛾企图杀死李想?"周鸿卓把前因后果顺蓝小玉的意思一想绝不敢苟同。
"当然不是,飞蛾是..."蓝小玉还是适当的住了嘴,她觉得在这群一脸懵逼的科学派的医生和警察面前说什么都是徒劳,她指着屏幕下方,"镜头花屏的前一秒,你们注意看这里。"
再一次重播,大家不再把注意放在飞蛾上,而是关注在镜头的左下角,那是床位的空位部分,突然整个屏幕变成黑白的样子。
"慢镜头再放一遍。"蓝小玉已经不再看屏幕,而是拨开人群顾自走到一边。
整个屏幕花屏前是徒然的黑白两分,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的贴着摄像头,有黑有白的弧度,带着远灯的反光和几缕不明显的树杈状裂缝似的纹理,众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个抽气。
眼睛。
那分明是一只...眼睛。
一只人的眼睛!
只闪了一下就整个贴了上来,然后镜头就花了。
什么也看不到,谁也不知道接下去发生了什么。
"眼睛..."周鸿卓喃喃的,"有人进入了房间,还拿眼睛怼了镜头?"这么故意只能说明是知晓房间安排的人。
这个人一定是凶手。
"蓝小玉,你有什么想说的?"周鸿卓这一次还是问了蓝小玉的意见。
蓝小玉却拍了拍医生的肩膀:"这个问题,要他们才能回答。"
周鸿卓就莫名的看着脸色发白的医生。
那医生一脸的不敢置信,支支吾吾却始终不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愿意。
蓝小玉摇摇头,就悻悻然的:"你见过有人这么整摄像头的?连他都看出来了,那眼睛,不是活人的。"
"什么?"周鸿卓觉得这如果不是这辈子最好笑的,一定是最惊悚的话。
不是活人的眼睛,难道是死人的?还是蓝小玉想说,有个死人在到处走,并且企图杀死李想?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中的天方夜谭。
"你这个小神棍,少说那些有的没的!"周鸿卓对蓝小玉的话嗤之以鼻。"死人杀人,你以为是网上那些猎奇小说?你问问医生,你问问他信不信你的话。"他指指点点,李想还半死不活呢,这个蓝小玉却成天满嘴跑火车的胡诌。
"就、就科学来说...死人是、是不会走动的,"医生关掉了录像,手都有些不停的发抖,"但是这个小姑娘说的没错,那只眼睛的眼白已经泛滥僵化,还有少许斑点,血丝上凝结了不少血块,至少死了一天以上。"他不敢再往下说。"我就是以..."他说不下去了,以他医学的角度,科学的解释凶手是死人,并且指明了这是一种超自然的现象,这本来就是极为相悖的,用科学来解释非科学,所以,医生托了托眼镜干脆闭嘴了。
这种事,简直骇人听闻。
蓝小玉不再搭话掉头就走。"喂,小神棍你去哪?"周鸿卓赶紧追了出去。
蓝小玉懒得费心解释,最先去的就是李想的急救室,周鸿卓追进来的时候,蓝小玉正扒拉开李想的眼皮看他的眼睛。
李想的眼睛眼白上翻,眼珠已经快要看不到,她需要一个鉴定,来确定是否如自己所想,她左右口袋摸了摸,有些懊恼的蹬了下脚,谁料得到李想出此意外,自己也是没带什么道具,只好从背包里抽出一根红绳,伸手一摊就朝周鸿卓要起了东西:"戒指给我。"她指着老刑警无名指上的结婚金戒指。
"你想干嘛?"老刑警当然不会就这么给小神棍,那小姑娘除了说话鬼鬼神神,做的事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救命用的,给不给。"蓝小玉一抬下颔不想多费唇舌。
周鸿卓但见蓝小玉神色凝重更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将信将疑的就摘下了戒指给她。
蓝小玉把金戒指缚在红绳的中间,在绳尾用火柴点着,那红绳燃烧的极快,不一会火舌就要吻到了金指环了。
周鸿卓就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把这小神棍直接丢出病房。
蓝小玉当然不知道老刑警在想什么,她立马将戒指垂到李想的眼前,一手翻开他的眼皮,一手就在火舌烧到戒指的那一刻,用小指甲轻轻的弹了一下金属。
火苗在金质的表面一窜,蓝小玉紧盯李想快要看不见的半个黑色眼珠,之间那其中也有两族金色火苗如同反光般"嗖"的一窜熄了光影。
蓝小玉灭掉红绳星火,将戒指还给周鸿卓,将放置在一旁的锡纸叠了个奇怪的如同指针的样子丢进一次性水杯中,锡纸在水面上就像被风吹动般不停的晃动,很是神奇。
"看出什么玄玩意了?"周鸿卓一边戴戒指也注意到那水杯的动静,毕竟在他看来,蓝小玉简直就是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你玩够了没有?"周鸿卓当然看她有那么些不爽,说到底李想会在医院是因为蓝小玉,现在出了事,他才是最头痛的那个,比如该怎么通知李想远在异地的父母?说你们儿子变成植物人了或者醒不过来了?
蓝小玉似是终于确定了什么将一次性杯子扔进了垃圾桶:"他只是掉魂了。"她将李想盖好被子,一边愁眉深锁。
"掉魂?"这种事儿,周鸿卓在老家见过,跳大神的神棍们还干过,他小时候村里就有人去山上一趟回来痴痴傻傻的说是掉了魂,周鸿卓那是一百万个不相信,人家非请跳大神的回来胡搞一通,"这种时候了,你能收起你那套把戏吗?"
"把戏?周师傅,把戏能救人命的话,那就是好东西。"这就是赵远信的至理名言。
"难道你要我把李想的命交托在你一个小神棍手里,也不交给一整个医院的医生?"这才简直是开玩笑。
"您的话在理,"蓝小玉也不反驳,"医生能做我做不到的事,同样的,我也可以做医生做不到的事。"她说的信誓旦旦,早就没有心思跟这个老警察在有神论还是无神论上纠缠问题。
周鸿卓也是一愣,老实说,他对蓝小玉这个整天鬼鬼神神挂嘴边的小姑娘确实没有什么好感,弄的李想和许瑛对她似乎崇拜的莫名其妙,跟走火入魔一样,但是这刻,他居然还真是"咯噔"了一下,蓝小玉虽然在他心里就是个神棍的定位,却和那些小骗子们大相径庭,不管是说话还是态度上,都不由叫人有些期待与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