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玉闻言僵了下却故作镇定的站起身,不声不响的走出冰激凌店。
阿傩跟在后头:"我谁也没有告诉。"包括孙道陵。"我只想知道,那是不是就是..."就是那出自道人们口中所说的,鬼。
"阿傩,"蓝小玉开口了,她"吧唧"一下就咬掉了冰激凌上的雪顶尖儿,"我要是养鬼了,你打算怎么办?"她转过身,眉眼间也没有闪躲和逃避,反而与阿傩大咧咧的视线相撞。
晴天日宴,蓝小玉的眼睛就亮晶晶的好像有着湖光水色。
阿傩一愣,他伸手挠挠脑袋,蓝小玉的口气略显生硬,或者说连行为也变得半分生疏,他似瞬间明白了那小姑娘的想法——她在戒备,她不确定阿傩想要做什么。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拿这件事来威胁你。"阿傩连忙摆手解释,蓝小玉大概以为自己故意追问是想要套出口风,"你知道我虽然相信你们说的,可却是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如果救你的是鬼,我会同样感激他,因为他救了你,救了你就不是敌人,是朋友。"阿傩笑的时候就显得特别的真诚又阳光。
"我不会告诉你师父的啦,你放心。"他顿了顿,"你师父啊,是个老顽固,要是知道你被鬼救了,啧啧啧。"阿傩都不敢想象。
蓝小玉不由的嘴角一歪:"看来你对我师父也很了解嘛,"阿傩说的没有错,孙道陵如果知道蓝小玉和鬼结交了,蓝小玉只想"仰天大笑出门去","那家伙确实是我朋友...认识还蛮久了。"蓝小玉砸吧嘴,"你记得竹姑那位老太太吗?"
蓝小玉没有想隐瞒阿傩,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挺意外。
阿傩点头,他在那些故事里听过,竹家走阴,竹老太太和她孙女竹湘菱救过蓝小玉。
"竹奶奶也认识他。"而且还比蓝小玉认识的更久。
阿傩"哇塞"了一下,他突然就一脸的兴奋:"那、那什么时候介绍介绍给我认识啊。"他跟个看到了好吃的糖的孩子一样围着蓝小玉转转。
"我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就是想见鬼?"蓝小玉突然发觉,阿傩整那么严肃其实就特么想见识见识什么是鬼吧。
阿傩还真是老实人啊,一摊手就耸着肩:"不然我还能有别的所求?我觉得你养的那只鬼蛮厉害的,哎,脾气好不好?"他的表情简直跟中了六合彩一样,撞撞蓝小玉的胳膊。
"..."蓝小玉把唇角冰激凌舔了,"要真是我养的就好了,"要是自己养鬼,一言不合就把他给吊打一顿,现在可好了,一言不合是自己被吊打好嘛,养鬼要是养得这么窝囊,还不去买个豆腐撞死呢。"我嘛就是和那家伙认识、认识一点。"
她还不至于大咧咧的说,那家伙的来历身份,哦,还一天到晚和她夫君来、夫人去的,不然阿傩铁定这会就得给吓死。
"别谦虚嘛,"阿傩舔着脸,只觉得蓝小玉是故意那么说的,大概还怕自己把她养小鬼的事给说漏嘴出来,他发誓,他的嘴巴可是严丝合缝的,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你觉得那只鬼好相处嘛?"他简直就像狗血八点档的采访节目。
"你...你不当记者都浪费了!"蓝小玉满脸的嫌弃,"那家伙脾气太差,一言不合啊就要打人,唉,我命苦,摊上这么一只。"蓝小玉翻着白眼看天。
阿傩对鬼的兴趣可比对其他吃喝玩乐更强烈。
"别小气啊,"阿傩就差叫蓝小玉姑奶奶了,"什么时候你把他给叫出来,让我那什么也开个眼界啊。"那天晚上他是两眼一抹黑,只感受到,却根本没见着。
"喂,这事要是被我师父知道了,咱俩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啊。"现在阿傩知道了蓝小玉的秘密,两个人那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罚那得一起罚不是,"等姐姐我心情好的时候,"她拍拍阿傩的脑袋,"就便宜你。"
开玩笑,夜阙君那样的鬼神,她蓝小玉恐怕还指使不动,更别说叫他出来,她连怎么召唤小鬼都还不清楚呢。
"我说小玉..."阿傩还想着趁热打铁呢,不然蓝小玉这小姑娘一定会把什么事都给忽悠过去的,"是不是你家的那只鬼特别的吓人?"他看人家鬼片里可都是那么演的,什么七窍流血啊,两眼上翻啊,如果是个吊死鬼,那舌-头一定伸得老长老长的,怪渗人的。
"怕就别见。"蓝小玉瞅瞅他。
阿傩还就想不明白了,既不是血盆大口,又不是缺胳膊少腿,怎么蓝小玉还总藏着掖着,对,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在保护那东西,不希望任何旁人多掺一脚,连阿傩也不行。
阿傩赶紧追上那小姑娘,替她提了两袋子东西,献殷情可不分你我他,他正要说话呢,蓝小玉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
又快又急,手心的温度带着冬日暖阳的和煦。
阿傩心口一跳,蓝小玉的眼睛却盯着前方,与其说前方不如说,她在看河那边的一栋在建大楼,已经结了顶,就剩下墙面的装修粉饰,楼前的标志性饰物也建了一半,灰扑扑的什么也看不出,八成是个商务写字楼。
"阿傩,你看到了吗?"蓝小玉压低了声指着那边。
"什、什么?"阿傩莫名,他也抬眼去看,却什么异样也没发现,"你说那栋大楼吗?看到了啊,建的不错,难道你有兴趣?"敢情还有投资意向?
蓝小玉眉头一皱,神色就有些迟疑:"那楼我好像见过...个把月之前就已经在建了。"好像在某个晚上还收到过...对了,是夜阙君送她回老窝的一个晚上,她百无聊赖的抽了宣传纸,那纸张上的建筑效果图历历在目——应该、应该就是这栋。
"这栋楼有什么古怪吗?"阿傩眯着眼。
"走,我们过去看下!"蓝小玉像是突然有了兴致,拖着阿傩就转过两个公交站穿过天桥长河,建筑工地上全是砂石灰尘,来来去去不少的工人。
蓝小玉仰头一瞧,夕阳从西边照射过来,直直的打在大楼正面已镶嵌了一半的玻璃上,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直视。
"唉唉唉小姑娘,你们进去干什么?"边上一个包工头看到蓝小玉拉着阿傩就要找大门进楼,"这里是建筑工地,别当好玩啊。"
"大叔我们不是玩,"蓝小玉眼睛转了转,"就是,就是这楼漂亮,建了好久了,想看看里面是做什么的,是写字楼吗?"
阿傩看那小姑娘跟几个工人又打招呼又套近乎的,愣是没弄明白,她为什么非要进这栋楼去,他是一点也没觉得土装修毛培一般的内在有什么好看的。
还不都是一个样。
"去去去,要是出点意外我们可担不起,"包工头说的是实话,建筑工地上的事说不准,要是这两小年轻碰到点什么,弄坏了什么,他们整个施工队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建筑商那边他惹不起。"都这个时间点了,我们可要收工回家了,看见没,门都已经上锁。"包工头指指自己的手表,下班时间到了,没人摸黑干活了。
"这样..."蓝小玉就装着好可惜的表情,"这楼建的好高啊,又接近市中心,肯花这么大价钱的投资方,来头肯定不小,是不是合资?"
"哎呀小姑娘想得倒挺多,"那包工头正招呼几个弟兄收工出去喝小酒,"这楼不是合资,投资方听说是日裔的商人。"包工头领着工人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蓝小玉他们,"你们要瞧,就外头瞧两眼,可别想着法子溜进去,这楼过了下午五点,就不能留人在里头。"那大叔不像在开玩笑,因为那副样子更像在"警告"。
这栋楼,每天下午夕阳西下,黄昏逼近,五点以后,不再留人。
或者说,不再留活人。
阿傩哆嗦了下:"我说你们这儿人说话咋都这么渗人?"每个人都跟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似的,"怕咱们捣乱就直说嘛,胡编乱造什么呢。"他嘴碎,主要还是心里不舒服。
蓝小玉却没有说话,因为,她朝着大楼玻璃正门踏出了一步。
北风微有席卷,夹杂着工地的尘沙和废纸从身后扫荡而过。
"踏",第二步,不偏不倚。
脑袋上那顶楼的支架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摇晃声音,仿佛一不小心,下一秒就能从上面倒塌下来,将下面的两个人砸的粉碎稀巴烂。
阿傩心头发毛,他拉住蓝小玉:"小玉,我看算了,你要是想看,咱明天白天正大光明的来。"等建筑工人们都在,你想怎么看怎么看,人多,胆子大嘛。
蓝小玉就像没听到,她正对着大门,与那门仅仅一步之遥,她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那变的渺小的支架,"踏",又是一步。
阿傩的心眼一提,耳边只有夕阳下的余光带着冷风萧瑟,所有的工人已经撤出,这一片偌大的建筑工地在此时,就像一个巨大的荒无人烟的废弃场地。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