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多方探病
花溪草在宫中休养生息的时间里,宁贵妃和顾昭仪都分别命人送来了恩赏。就连平日少有接触的几位娘娘,也都象征性的过来探望,一时间她倒成了后宫的红人,备受关注与荣宠。
直到戌时已过,太医院的厢房才算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三两个内侍太监留在药房守夜。
"伤着了。"
"嗯。"
花溪草似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出现,并未感到惊奇。只是没想到他上一次在皇宫里闹出那么多乱子,明明一直被禁军侍卫通缉着,却还敢再这么肆无忌惮的跑过来...
"这是什么?"花溪草看着黑衣人递过来的瓷瓶,目光里尽是疑惑之色。
他的药还都是从自己这里寻的,花溪草可不认为他会拿出什么比她给的更好的外伤药来,却见黑衣人嘴角微提,露出一抹会心笑意道:"是凝脂白玉膏。"
凝脂白玉膏,传闻对祛除疤痕有奇效。花溪草在药王谷呆了那么久,也只是听闻,却未真的得见,不想他的手里竟会有如此珍奇之物,不免对他的身份更为惊奇。
花溪草掩去眸底的诧异,只真诚回道:"谢谢你。"
"我记得之前已经跟你说过合作的事,不知道你考虑的如何?"黑衣人今日来时就没有蒙面,此时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收敛,眸底尽是沉色。
花溪草早就猜想过他会再找上门来,但却没想到是这么快,"条件。"
"无论日后京都发生何种变故,我保你父兄无碍,如何?"黑衣人言语间的轻快之色,就好像是再同她讨论明日的天气是阴是晴一般,根本没有半分认真模样,可偏生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带了无限诚然,让人不得不信,他便是有这个实力。
花溪草良久没有抬眸,待正色看向他时,面上已经不复往日柔色,整个人都好似被一层淡淡的寒光所笼罩,明明距离他不过一步之远,却好似间隔了万水千山,让人触不可及。
"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作为交换,你可以先提出三个要求,再我都能满足之后,再来考虑,是否要信我。一,不杀人,二,不干政,三,不叛国。其他的,随你。"
黑衣人说完,花溪草几乎是未曾作想就直接应道:"好。第一件,我要萧钰轩这些年来所有的关系网路的详细介绍;第二件,我要一支自己的侍随队伍,人我挑,但由你来训,至少达到暗卫水准;第三件,我要及笄之礼那天,全城百姓都知道,护国将军花义的女儿花溪草,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奸大恶之徒,最好群民激愤,怨声载道。"
"好,成交。"黑衣人虽不知花溪草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答应的异常痛快。好似只要是她说出来的,无论是什么,都会去达成一样。
黑衣人走后,花溪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若真到了千夫所指的那天,他会如何选择?
是夜,花溪草难得好眠,也不知是这一天过得太累,还是因受伤体虚身子发沉,总之待她醒来时,就已是卯时三刻。
花溪草微微侧身,想要依靠着床板做起身子,却发觉手心深处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待她捡起,才发现竟是一块指甲大小的白色鹅卵石...
难道,是他来过?
花溪草心思微动,盯着手里的小石块不由出神,陈太医此时倒是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今日起来,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花溪草侧目,悄悄收起手中的石子,露出一抹恬雅笑意,"承蒙陈太医关心,晚辈昨日服了药,感觉已经好了很多,除了伤口偶尔作痛之外,倒无其他不适。"
"嗯,好在你年轻,底子也不算差,不然这伤每个三两月是断然养不好的。若照你现在的情形来看,不出一月,应是无碍。只要平日多注意休养,别再伤及患处便是。"陈太医在宫里见惯了那些娇滴滴的女子,如今见花溪草不娇不纵的真性情,倒是格外看好。
不禁又多叮嘱了两句道:"将养期间,莫食辛辣凉寒之物,多用些温补药材,涂抹患处,待日后伤好,疤痕也会清淡些,若你体质上佳,兴许不会落下伤疤也未曾不可能。女孩子年纪轻轻,总归还是要爱美些。"
"是,陈太医恩德,晚辈自当没齿难忘。"
花溪草谦和有礼的态度,让陈太医很是受用。又开了几副补血止痛的药方,才算离去。他才前脚刚走,顾无忧就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花溪草原本正要解衣换药的动作都跟着一滞,面露恼色的朝他斥道:"顾小将军什么时候连进屋敲门的礼数都给忘干净了?"
顾无忧原本忧心忡忡的面色被她呛白的双颊一红,连声认错道:"对不起,是我太冒失唐突了。还不是含章君在府中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才让我借着探看昭仪娘娘的机会,过来瞧瞧,瞅瞅你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花溪草也并非真的对他动怒。只是在这皇宫之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至无限倍去供人监看,如若她方才真就褪去了衣衫,只怕是他们两个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要说不清楚了。
如此敏感的时机,她与顾无忧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今日顾无忧前来探看,都极有可能成为旁人打压顾昭仪及秦王的手段,他此举实在太冒失了些。
花溪草自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将昨夜写好的信函交到他的手上,叮嘱一句,亲自转交给兄长,便将顾无忧给打发走了。
只是临出门前,突然对顾无忧说道:"你我虽是从小一起长大,也算作青梅竹马,但毕竟男女有别,不宜长相往来,更何况,我心里早已装着...总之,日后还请顾小将军及时避嫌,莫要让我们的儿时情谊,招惹不必要的是非。今日顾小将军即是受兄长托付,前来看望,我自感激不尽,但想这些话还是趁早说明的好,以免日后再添罗乱..."
顾无忧面色微僵,看向花溪草的目光里有一种"你没病吧"的迟疑,但在她看清她传递来的警惕眼神时,才定神留意起门外的响动。
只随口应道:"看来溪草的确是长大了,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就忘了从小陪你玩到大的无忧哥哥了。也罢,既然,你真心喜欢他,那我日后便多注意些,不让人误会我俩就是。"
顾无忧即便心思再过纯良,也不枉费是在顾国公个府这个大染缸里浸润了多年的,哪里猜不到外面之人的来头。
想必是宁贵妃那边的可能性最大。毕竟只有她才最为关注花溪草的去留,这可是她们一直紧盯着的联姻最佳人选...
二人心照不宣的给对方比了一个手势,而后顾无忧就略显失落与无奈的走出了房门。
果然,他才一出来,就见不远处一个小宫女惶惶张张的闪避退开,虽是动作敏捷,却也还是露出了衣服的一角宫蓝。
顾无忧眸色稍黯,只是片刻便又恢复如初。
花溪草在宫里养伤的第三日,萧思卿也亲自入宫探望。才一见面,就红了眼眶道:"你说事情怎么就都让你和王兄赶上了..."
"郡主殿下莫急,不知世子殿下伤势如何?"
"好在箭射偏了,没有伤中要害,但箭头上的毒性太过霸道,都已经三天了,王兄也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就连陈太医都束手无策,说是只能等去药王谷求药的人回来,才能再行医治..."
萧思卿说着,眼泪就扑簌扑簌的落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皆砸在了她的衣襟边上。
花溪草才要出言安慰,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昙花香气从她身上传来...
花溪草本要为她擦拭泪水的手在空中略有停顿,就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眸底的神色却变得复杂起来。
"郡主殿下放心,世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不会有事。何况陈太医都说已经命人去药王谷求药,就一定有办法医治好世子殿下的伤势。"
"嗯,我今日前来,本是想安慰你的,没想到还反要被你安慰起来。你也不要太过担心王兄的身体,先照顾好自己再说。"萧思卿给花溪草掖了掖被角,柔声说着。
花溪草面色虽然依旧平常,但眼底却掩藏着一抹深沉的精光...
"这次你舍命救驾,皇上一定会给你恩赏,要我说,就干脆向皇上讨一旨婚书,就此将你和王兄的婚事定下来吧,也算因祸得福了,你说呢?"
萧思卿自以为掩饰的极好的试探之意,在花溪草看来却是可怜又可笑。原来她还一直以为,花溪瑶对她处处算计,不过是因并非一母同胞,可如今再看萧思卿的这副急功近利的嘴脸,却恍然若悟,心思纯良与否,跟她的生长环境以及经历根本没有任何关系,那些所谓的苦难,都不过是他们为自己的自私与欲望所寻找的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