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此时,一旁被点了穴道的皇甫圣武不知何时竟然冲破了穴道,且听到了方才谢芙蓉与隐婆之间对话。
满脸赤黑,周身杀气,几步便到了谢芙蓉与隐婆面前,一把掐住了隐婆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你这个庸医,竟然给我儿吃人中白,你到底是何心思?”
谢芙蓉的脸色转惊为安,气势凌然,对皇甫圣武道:“皇甫老将军,我敬重您是我长辈,多数礼让。但还望您不要得寸进尺。您可以迂腐,可以无知,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的人!”
原本这“高抬贵手”几个字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怎么也会有几分低声请求的意思,但被此刻的谢芙蓉说来却是气势十足,毫无畏惧。
“你说我迂腐无知?”皇甫圣武依然盛怒。
“如何不迂腐?如何不无知?人中白既被称为人中白,便是它的医名,既然有医名,便可入药。既然能救皇甫公子的命,如可吃不得?皇甫大将军如此固执,顽固不化,芙蓉倒要问问,大将军这是真心无知呢?还是有意为难于我这个小女子呢?”
说着,便缓缓靠近了皇甫圣武,周身气势凌然,毫无畏惧。
皇甫圣武怎么也没有想到,谢芙蓉一个闺阁女子,身上竟然有如此气魄。
猛然一个愣怔,脚下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下颚的胡子翘了翘,半晌才冒出来一句话:“谢芙蓉,你……你身为女子,竟然如此强势鄙人,你没有妇道,如何配得上我儿?”
没有妇道?
谢芙蓉冷哼一声,瞧了一眼趟在床上的皇甫漠寒,双眼之中有一些细微地歉疚,但很快便被她给掩藏了起来。
紧紧逼向皇甫圣武,谢芙蓉冷然道:“我与皇甫公子的婚事是我与他各自应了的,也是皇甫大将军您亲自上荣国府的门过了纳彩之礼,和爷爷、祖母和了八字定下的,如今你说配不上便配不上了么?皇甫大将军,您如此反复无常,是当自己是什么人?”
皇甫圣武顿时盛怒,气的脸色铁青,指着谢芙蓉一个“你”字出了口,险些晕了过去。
“好啦!”沈老太君在床边上照顾皇甫漠寒,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而已,扭头对皇甫圣武道:“都到什么时候了,儿子都成了这样,你还有心思再这里吵。芙蓉丫头和这位神医怎么说也救了你的儿子,你为难她们做什么?”
皇甫圣武半晌才恢复了神情,扶着胸口瞪了谢芙蓉一眼,有气无力道:“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儿能成了这样,还不全是她害的!”
沈老太君正要替谢芙蓉说话,床上的皇甫漠寒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将手伸向了谢芙蓉的方向,喊着谢芙蓉的名字:“芙蓉……芙蓉……”
谢芙蓉瞧着皇甫漠寒惨白的脸色,才一日的时间双眼似乎深陷了不少,人也消瘦了很多,心头难免会有些心软。
但她还是压下了心头那一丝的犹豫,绝情转身,冷然道:“皇甫公子,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瓜葛,请自重。!”
皇甫漠寒像是没有听到谢芙蓉的话一般,伸在半空中的手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双凹陷如骷髅一般的眸子满是期望:“芙蓉……芙蓉……”
谢芙蓉抿了抿唇,紧咬着双唇:“皇甫公子,皇甫老将军的话你方才也听到了,芙蓉如今毫无闺阁妇道,如何配得上您?如今你我都是奉旨被赐了婚的人,你还是收收心吧!”
谢芙蓉的话刚说完,皇甫漠寒忽然眼珠子一瞪,身子紧绷,“噗”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顿时染了整个床幔,也撒了沈老太君一身。
沈老太君和一众丫头婆子又开始慌了神,忙替皇甫漠寒顺气。
隐婆大步上前,将皇甫漠寒的手臂抬了起来,中指和食指搭上皇甫漠寒的腕脉,蹙眉凝眸。
皇甫圣武又开始大怒,竟然抬手朝着谢芙蓉劈了过去:“你这个妖女,我打死你!”
谢芙蓉猛然转身,眸光赤血慑人,气势威严冰冷,毫无畏惧地迎上皇甫圣武的目光。
皇甫圣武被震慑的猛然一顿,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不上不下,就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谢芙蓉冷声道:“皇甫老将军,您动手啊!不是说要打死我么?怎么不打了?是忽然想到了您的身份,想到了芙蓉的身份,觉得不妥了是么?您这一巴掌打下去,打的可不仅是您口中不屑的妖女妖妇,而是荣国府的嫡女,陛下亲赐的太子妃!”
原本今日来护国将军府,谢芙蓉没有想过要与皇甫圣武发生什么冲突,只是单纯地想救命在垂危的皇甫漠寒。
但此前皇甫圣武那句“如何配得上我儿”确实提醒了谢芙蓉。
她与皇甫漠寒若想成亲,有着太多阻碍。
且如今她与楚萧然圣旨赐婚已成定局,无论之后能否成婚,那个他要嫁到人都不可能再是皇甫漠寒,还不如就此趁机让他死了心。
此刻,绝不是要心软的时候。
谢芙蓉这样想着,与皇甫圣武对视的双眸之中的凛冽之气更胜。
“好啦!”沈老太君叱怒一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对皇甫圣武道:“好歹你也是统领几十万大军的大将军,指挥沙场千军万马的主帅,度量竟狭小到了如此地步,连这么个小丫头都要咄咄逼迫。”
皇甫圣武放下了悬在半空中的手,对沈老太君说话的口吻温和了几,但还是有一些无奈,指着谢芙蓉:”你看,她是像个小丫头嘛,她分明个就是……”
皇甫圣武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沈老太君便有些不耐烦了:“够了,别忘了你和国公爷的交情!今日军营无事吗?在这里吵了一早上,吵的我头都痛了,出去!“
“母亲!”
“出去!”沈老太君强调。
皇甫圣武只好沉着脸出了门。
此刻床上的皇甫漠寒似恢复了一些精神,神智也比方才清醒了许多,由两个婆子扶着靠在了床沿的枕头上,虚弱地对沈老太君道:“祖母,孙儿有话要跟芙蓉说!”
这是在对沈老太君下逐客令了。
沈老太君满脸愁容地看了看皇甫漠寒,又看了看谢芙蓉,正要开口,谢芙蓉却抢先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沈老太君又不是外人。”
皇甫漠寒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沈老太君走到谢芙蓉面前,拽起她的双手道:“芙蓉丫头,老身知道,你的心里多少是装着我孙儿的,不然也不会专成带了神医来救他。寒儿是老身一手拉扯大的命根子,打小看着他长大,他的心思老身再清楚不过。他的心里可是满满地装着的全是你,你就莫要为难于他了,有什么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