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日月角凹凸不平还偏斜,又带伤痕,就是说他父母亲早年应该是因为某种意外去世的,”死鱼眼一边带着我往上走,一边说道:“而他财帛宫微微带黄气,上接日角,意思是说父母这一去世,应该是留下了某种值钱的东西给他,他贴身带着许多年。”
父母宫是前额隆起的两个部分,俗话说“头角峥嵘”就是这个部位,主父母健康而有名望、地位,也表示少年得志,左边日角代表父亲,右边月角代表母亲,而地陷偏斜,就不是吉兆了。
“而能贴身的贵重东西,一定是金玉古董之类的,我刚才看这里的服务员,男女都没有带首饰的,而几个女服务员有耳洞却没有戴耳环,就说明这里肯定是有不许戴贵重东西的规矩。”
这我倒是明白,有耳洞的女人是一定要经常带耳环的,不然耳洞有可能会长上——我小时候还给张莹莹用狗尾巴草通过耳朵眼儿呢。
“刚才他的那点财帛宫的黄气往下掉,直指着身下,意思就是东西现在已经离开了他身上,应该是丢了,但是暂时还没有被别人给捡到,看着这个情况,是刚离身,掉在了不远的地方,”死鱼眼说道:“咱们刚才上楼的时候,我留心到了台阶上有个八宝腰珮夹在了四三个台阶的缝隙里,肯定是他丢的。”
这死鱼眼太有用处了,当猎犬的话能赢屁股。
也幸亏是我们看到了——路不拾遗,也不是因为多不爱财,是因为我们明白人这一辈子得到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你要是拿了本来不属于你的东西,这东西能不能保得住不说,还有可能因此失去本来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所以随便捡拾别人的东西,是大忌讳。有不少贪小便宜的人就这样捡起来了灾祸,还有野外的钱什么的,更不能碰,保不齐,那就是“买命钱”。
这会儿我们已经上到了三楼上,而下面一阵脚步声,那个守卫应该已经回来了,我心里一提就想撺掇死鱼眼快走,死鱼眼扫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虽然这个人鼻子上横生怒结,确实孔武有力,有万夫不当之勇,可后脑削薄,遇事懒得走脑子,放心,耽误不了咱们的事儿。”
果然,他东张西望没看见我们,也一脸茫然,不过他表情比较释然,应该天真的以为是我们看他回来,自己回到工作岗位上了。
阿西吧,这小子的眼睛都不能用毒来形容了,就算我见识了无数次,也觉得后背发凉。
想到这里我就看了看他的后脑——这坑爹货经常聪明反被聪明误,明白卦不可算尽,还是每次都算到头儿,八成后脑也平如悬崖。
可一看之下,他的后脑饱满丰盈,古代的谋臣一般都是这种后脑,在书里预示这是堪当大任的栋梁之才。
难道这坑爹货是丰盈后脑里面的异类?还是说,他做的事情,都有自己的打算?
这会儿已经到了三楼,我也就没继续看他后脑,而是看向了这里面的一切摆设——确实跟照片里的一样。
这里的墙面恢弘的描绘着古往今来,传说之中的异兽。
我记忆力一直不错,照片里面,胖先生头顶有一小节黑色的东西,而那个黑色的东西带着红缨子。
应该是某种异兽的尾巴。
找到了那个异兽,就能知道胖先生的包厢在哪里了——既然包厢这么难预定,他肯定就占定了一个不放松了。
而且老茂的事情事发突然,本来是打算搞合作的,现在突然崩盘,比起留在这里,出去反倒是更危险。
反正不管从拍卖行,还是银庄来说,神秘大老板都是一个特别让人信赖的人,人人觉得他靠得住。
我的眼睛飞快的在壁画上搜寻了起来——龙的尾巴是扇形挂火焰的,老虎的尾巴圆润,有黑黄条纹,白色尾巴是白泽,长毛的是狸力……
这么多的异兽看的人眼花缭乱,各种颜色夹杂在一起,恢弘是没错,可也太特么的难找了!
死鱼眼一看我这眼神就知道我心里有谱,默不作声的一直跟着我。
因为这里都是包厢,所以坐在里面是看不到我们的,不过毕竟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找到的越快越好。
结果越是着急,越特么出状况,正这个时候,有个服务员正从一个暗门里面出来,猝不及防就差点跟我们撞了一个满怀。
那个服务员一看我们眼生,立刻带了点戒备之色,但口气还是彬彬有礼:“请问两位贵客是哪个包厢里的?按规矩,咱们不好在这里乱走的。”
死鱼眼一扫,立刻低声说道:“眉骨凸起带弯折,拼命下死手的,保不齐手里还出过人命,打架这种事情,我就交给你了。”
你娘,能在这里当差的,能是善茬吗?
我还是秉承“能文斗,就不要武斗”的心念,试图用自己亲切的表情来化解危机:“我们,我们喝多了点,不记得了……”
“两位身上一点酒气也没有,只带着点六安瓜片的香气,而且不是喝进去的,而是被茶气熏出来的。”谁知道那个服务员是个训练有素的狗鼻子,眼睛一下就阴鹜了下来:“你们到底是谁,来干什么?”
“我们其实就是……”话还没说完,我的眼光就落在了面前这个壁画的异兽上。
那个尾巴是传说之中以老虎豹子为食,实力可见一斑的狰,“狰狞”这词不就为这个货来的嘛,黑色的带红缨子,跟照片之中一模一样。
胖先生,就在这个包厢里面!
从包厢的门缝底下,确实能看见一双特别宽的腿!
我连眼色都不用使,死鱼眼已经看明白了,二话没说先躲开了——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胖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所以早就说好了,一旦发现胖先生的踪迹,绝对不能上去就硬碰硬,而是尾随在后,看他到底从哪儿来上哪儿去,把大先生藏在了哪里。
要不然他拿大先生要挟我们,就太被动了。
这个服务员也看出来了死鱼眼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怀着什么好心,手里唰的一下,就弹出来了一柄象牙小刀,沉声说道:“两位贵客最好现在就把话说清楚,不然的话,后果……”
他话还没说完,我一脚就踢上了他手腕上的麻筋儿,他没想到我出手这么快,连叫都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小刀子就落了下来,我又一脚把半空之中的小刀子一挑,小刀子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养了十来条鹦鹉鱼的鱼缸里面,水花都没溅出来。
那服务员被我给吓住了,嘴一张,我转过身,就把他的脖子反扭过来,往动脉上凝劲儿一拍,那服务员面条死的就软了下来,靠在了我身上。
全过程不超过一分钟,我感觉自己帅破苍穹。
接着我就把服务员的衣服剥下来利落的换上了,死鱼眼带着点鄙视看着我:“倒是挺合适你的。”
“滚。”
我平时都穿59一件的衬衫,就这一身雷婷婷买的高档货,还得换下来——难道我就真没有穿好货的命?
这让人心里一阵悲伤。
用领带将服务员的嘴塞了,把他推到了酒柜里面,我这个劲头用的不小,暂时应该是醒不了。
刚把这一切收拾利落了,忽然有个包厢里面就传来了喊声:“服务员?”
我心里一提,正是胖先生的那个包厢!
而且,声音也跟录音里面传来的一模一样。
我跟死鱼眼对了对眼,就上那个包厢门口去了:“您有什么吩咐?”
“外面吵什么呢?”
“啊,有个贵客可能喝多了,我扶了一把,打扰了您万分抱歉!”一边跟他说着话,我一边透过帘子下面那点空隙观察。
他跟济爷一样,穿着一双踢死牛鞋——只是他脚胖,把这鞋撑的有点走形。
“有点闹。”胖先生沉声说道:“你们这里平时不会出现这种事儿吧?”
我刚要说话,忽然不早不晚,主管的声音从我背后给响了起来:“哎呀,惊扰您了,真是对不起,这个服务员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给您道个歉,您大人大量,别跟一个孩子计较。”
卧槽……主管刚才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我的脸,这要是被他给发现了,那乱子就闹大了——那个服务员好说,可是主管那个一看就身经百战的铁砂掌,我能打的过是能打得过,怕只怕他一出声,这里乱起来,放跑了胖先生。
正想着呢,主管的一双铁掌就贴在了我肩膀上,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怒意:“第一天,你就不想干了?”
老天有眼,那鼻梁子有弯的小子是头一天上班,主管跟他可能不熟,不然的话,我一个背影也瞒不住朝夕相处的人。
“我倒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儿,”胖先生声音乐呵呵的,像是真没放在心上:“孩子干这一行,也确实不容易,大概每天看的脸色已经够多了,我就不让他看了,行了,你们走吧。”
“是,您宽仁,不过您放心,这孩子我也会好好教导的,不会坏了我们这里的规矩……”说着,主管的手在我肩膀上又紧了几分:“跟我回去,再收拾你!”
你娘,这下被他给抓回去,跟踪胖先生找大先生的算盘就算彻底打空了,我想抬眼去看看死鱼眼有没有什么解围的法子,结果却发现那个坑爹货不知啥时候明哲保身,已经不见了。
卧槽,你脚底下抹油了还是咋?
这会儿主管看我不动,可能也是恼了,劲头是越来越大,就要把我给拖回去,而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豁朗”一声巨响。
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没记错的话,我身后应该是个摆满了水晶餐具的豪华桌子,听这个动静,那个桌子被踹翻了?
主管立马松开我回了头,我趁着这个机会也转了头,果不其然,
刚才踹桌子这一脚的劲儿特别大,那些昂贵的水晶跟消融的雪一样,已经堆在地上,成了一堆残渣。
我听到了主管拳头关节格格作响的声音:“那是从奥地利订制的……”
响声自然是惊天动地,而一个声音趁着所有的包厢全因为这个动静而鸦雀无声,大声就喊了起来:“走水了!走水了!”
“什么!”所有包厢里的桌子椅子全响了起来,听这个意思里面没人坐得住了:“这里还能走水?”
“是啊,怎么回事?”
这会儿一道烟雾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冉冉升起,呛鼻子。
我们这一行说啥话都要图吉利,这也是老辈子的说法,那就是这里“着火了”。
这水火无情,谁在自然灾害前面都是软弱无力的,没人跟灾祸硬碰硬,自然熙熙攘攘的就要往外冲:“快出去快出去!”
主管可能从来没遇上这事儿,一下也有点蒙圈,我趁着这个机会,赶忙把坎肩脱下来蒙在了脸上,假装要救火:“这不行,这不行,我得保护客人的安全,您别管我,您快去疏散客人,这里的都是要紧的客人,出了事儿,咱们担待不起呀!”
主管一霎时像是被我的舍己为人的精神给感动了,应了一声,就开始喊人来帮忙。
我在浓烟之中表面上上蹿下跳,其实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胖先生的包厢。
我就不信他这都不出来——而人的惯性,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状况,第一个要看的,就是自己存最重视的东西的地方。
这里本来就不是他们家,他横不能带很多好东西来,所以这会儿要看的,肯定是他抓起来当筹码的大先生!
这个时候跟上去,一定能把大先生给救出来。
人影在烟雾里缭乱,人仰马翻,女人和孩子你哭我叫,死鱼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背后给冒出来了,我低声问道:“你把哪儿给点了?”
“锦缎地毯。”死鱼眼淡然说道:“燃烧的慢,闹不严重,可烟雾大,很能造声势。”
卧槽,也特么就你能对那价值连城的锦缎地毯下黑手。
但不是想地毯的时候了,胖先生庞大的身躯,真的从包厢之中缓缓出来了!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既然是在包厢,那肯定不能是一个人枯坐,可胖先生按理说这个时候是在等老茂啊?而他身边的人……等我看清楚了,不禁觉得有点眼熟,可我又好像没见过——是个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身段蛮不错的,保养的一定不错,穿着也很古雅,是银灰缎面花好月圆旗袍,配绣花高跟鞋,跟银灰色低髻怡一搭配,耳边又晃了龙眼大的白珍珠,特别有风韵。
胖先生的老婆?美女野兽的组合啊。
“你认出来没有?”死鱼眼忽然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啥?”我没明白过来:“你认识?”
但是这话刚从我嘴里出来,我就反应过来了,你娘,是杜海棠?
杜海棠得到了凤凰血之后人就变老了,这事儿是她去看望我的时候死鱼眼他们告诉我的,而我当时丢了饭碗,根本没见过她变老之后是什么样子。
原来……是真的。
卧槽,难道劫持大先生的事情,杜海棠也有份儿?
不过等一下,这俩人啥时候勾搭成奸了?还能是年轻时候的缘分在夕阳红的时候死灰复燃了?
没错,他们俩不是以前就有旧情嘛,最重要的一点,是胖先生和杜海棠对大先生,都有私人恩怨,这会儿借着老茂给的机会,对大先生下毒手太在情理之中了,不这样,他们上哪儿去找害大先生的机会!
我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胖先生也就算了,我帮了杜海棠好几次忙,虽然她都还了人情,可我们分明是有点交情的,她也答应过一旦出什么事儿,会站在北派这边,现如今,是翻脸不认账了?
“你先别冲动,”死鱼眼早看出我是怎么想的了,立马踹了我一脚:“先跟上去看看,他们到底要上哪儿去!’
我应了一声,也小心翼翼的跟了下去。
只见主管在二楼的楼梯上特别卖力的指挥着这些贵客,还不断的道歉,我趁着他不注意就溜达下去了,结果这主管火眼金睛,我这么一过,手腕立马被他给抓住了:“你就是刚才那个奋不顾身的是吧?别学雷锋不留名,这是值得嘉奖的好事儿,你待在我身边,这里的事情收拾完了,我提你升职,给你加薪!咱们这里,就需要你这种新人!”
卧槽,这算什么无妄之灾啊,我心里是叫苦不迭,想把手给抽出来,可他毕竟有一双断掌,那力气跟铁钳子似得,我想凝气上手把他给撞开,可他也不是什么善茬,捏的更紧了:“行啊,你小子这劲头,是个好苗子,我没看错人!”
你不仅看错,你还看的打错特错!眼瞅着我没法脱身,死鱼眼泥鳅似得在人群里滑了下去,追着胖先生和杜海棠的身影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