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初听沐微晨旧事重提,就知道,今夜沐微晨前来,就是来找自己算总账的。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是,没想到,沐微晨竟然选了在她落魄的时候。
呵,这沐微晨跟在叶菲菲身边这么久了,叶菲菲一路扶摇直上,人气飙升,犹如开挂,他沐微晨却还是这番半死不活的状态,真是可笑。
这样想着,夏亦初忽然冷笑出声,她用鄙夷的目光望着沐微晨,阴嗖嗖的说道:“有区别吗?!呵呵呵呵呵呵呵……反正结果都一样!呵呵呵……”
这样的夏亦初,哪里还是当初自己认识的那个不谙世事的花季少女?又哪里还是那个为了孝顺父母而忍痛割爱,远走他乡的女孩?
是了,那个曾经让他万分怜惜的夏亦初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他的面前的这个人,是大明星沈太太。
沐微晨突然觉察出自己的迟钝来,他在心底暗暗苦笑,面上依旧清冷,犹如月色下的清霜,他道:
“夏亦初,你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心了?”
夏亦初不屑回答。
沐微晨却觉得悲凉。
他又道:“夏亦初,在这浮华绚烂的城市待久了,你已经被这纸醉金迷的享受,彻底遮住了双眼吧,呵呵……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也忘记了你还有一双年迈的父母在遥远的t市无人照顾啊?!你的眼里,究竟还剩下什么?”
夏亦初依旧不语。
沐微晨摇了摇头,他接着说道:“夏亦初,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还算是个人吗?你现在,顶多就是个金钱的奴隶!你每日过得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和行尸走肉有区别吗?!你真的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可笑吗?呵……你现在这样日夜奔波,是不是很怕被你老公沈思睿抛弃啊?!”
一直不出声的夏亦初听到这里,眸底突然反射出一道晶亮的光芒来,她那一双颇具特色的双眸,带着不甘和恨意,狠狠的朝着沐微晨望去,冷笑再次爬上她的唇畔:
“沐微晨,你我生在这世上,都是卑微如蝼蚁一般的人,现在我是落魄了,但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嘲笑我?!笑话看够了,麻烦你利索的离开!”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就在这一瞬间,沐微晨的心中,竟然在极致的愤怒之外生出一股强烈的快感来。
他想,这个他曾经爱过、疼过、等候过的女人,现在被自己一步步虐成渣,真是老天的讽刺,是对他沐微晨最大的讽刺,其实,以他沐微晨之善良,彼此断不至于如此,可是,人生在世,总为欲望而活,为了自己那一点可怜的念想,人就必须学着冷硬,他再次欺身靠近夏亦初,用阴沉的目光逼视着夏亦初,一字一字的说道,
“夏亦初,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我凭什么可以在这里嘲笑你!你刚才说得对,我和你,都是挣扎在这纸醉金迷的城市最底层的蝼蚁,都是那些有钱人的陪衬,但是,就凭我沐微晨可以让你夏亦初失去最后的那一点点依傍,连挂名的沈太太都做不了,我就有足够的资格嘲笑你,你听明白了吗?!”
“你……”
夏亦初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哆嗦着双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边,沐微晨毫不客气的步步紧逼道:“夏亦初,你敢不敢让你那位人人艳羡的沈氏集团总裁知道我的存在?!你敢不敢让他知道我和你过去?!又敢不敢让网友们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海归,只是普通农民的孩子?!还有……你结婚之后还给沈思睿戴了一顶大绿帽子的事情,敢让他知道吗?!”
至此,夏亦初已是面如死灰,这一刻,双腿已经支撑不住她身体的重量,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双手扒住自己身后的墙壁,才勉强撑着身体没有瘫到地上去。
是的,她不敢。
她太有自知之明了,这天底下的男人最忌讳的事情,莫过于被妻子戴上绿帽子,即使这个“妻子”自己并不爱。可怜的是,自己没有舒娇娇那个命,碰上的不是北凌风那样善良而颇具风度的男人,而是一个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沈思睿,这若是让沈思睿知道了,她夏亦初只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这威胁,实在是太过危险!
夏亦初心中怕极,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半晌过后,她用乞求的目光望着沐微晨,哆嗦着双唇说道:“微晨,微晨,我们有话好好说,毕竟曾经爱过,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你说对不对?!就当我求你了……”
这边,沐微晨望着楚楚可怜的夏亦初,无限悲凉漫过他的心头,让他说出的言语变得更加冰冷:“夏亦初,原来……你还记得往昔的恩情啊!呵呵呵呵……原来,你并不是没有心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苦笑,笑夏亦初,也是笑自己,
“既然知道做人把一切都做死做绝,不给自己留一点点退路,到头来,只会是墙倒众人推,那么,当初你又何必那般狠毒?!夏亦初,现在你求我,那当年我落魄于t市,被你派去的杀手到处追杀,朝不保夕的时候,我又能求谁?!你说,那时的我,可以求谁?!”
这世界永远这样讽刺,任凭人力机关算计,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夏亦初彻底崩溃了,在这无人的暗夜之中,在已经站稳了脚跟,不需要向别人低头的沐微晨面前,她知道如今的自己,再也没有能力以高傲的姿态俯视他了。
她哭的梨花带雨,在沐微晨的脚边跪下,哀求道:“微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被金钱荣耀迷了心窍,我知错,我求求你,放我一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