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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2酒后真言

  机场大厅。

  饶惜慕推着行李箱从通道口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而站在金属栏杆另一侧的秦柏晋,看到他沮丧的神情,有些迷惑。

  难道这次冰岛之旅又错失了极光?应该不会啊!上次同样错失了,回来不也挺开心的吗?莫非和那通半夜打来的电话有关?女人?这小子之前可从没有泡过妞,更没有谈过恋爱,不会是做出什么奇葩的事情,把那心仪的姑娘吓跑了吧。

  “饶惜慕!”

  “饶惜慕!”

  “饶惜慕!”

  站在人群中的秦柏晋,几次高声呼喊,都没能引起好友的注意,“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是出大事了!”

  的确,从饶惜慕想要回家的那一刻,他的脑子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他清晰的记得和短发女人相处的每个环节,她的脸,她的泪痕,她的皮肤,以及半生半死的忧郁...所有关于她的一切,短暂却又深刻的印在记忆里,是他想要努力忘又忘不掉的。

  秦柏晋用整个身体挡在饶惜慕的行李车前,可戴着墨镜的他并没注意,而是扭转车身打算绕道而行。惹得眼镜男忍不住一把将他拽住。

  “唉,唉,唉……兄弟,出去溜达一圈回来,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饶惜慕顿了顿,迟疑地摘下墨镜,定睛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长舒一口气说道:“抱歉,刚才我在想事情,所以……”

  秦柏晋摸着下巴,打趣道:“想事情?肯定是和女人有关吧!是那个为了她特地半夜打电话给我的?”

  “嗯。”饶惜慕不可否认,轻声应道。

  秦柏晋被这样的回应惊讶到,这可是饶惜慕这么多年,头一次承认对女人动了心,他抻着个脑袋向通道口左右张望着,“唉?那姑娘没和你一起回来?”

  “丢了……”简单的两字却装了满满的失落。

  “什么?丢了?什么意思?”

  饶惜慕咬着后齿不再回应,鼻腔内大力喘着粗气,眼神空洞落寞,好像灵魂离开了肉体,留下一具槁木死灰的躯壳。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着实让秦柏晋又重新认识了他,两人不再言语,静静地消失在人群里。

  饶惜慕回到家,泡了个热水澡,镜子表面覆着的白色薄气,隐约的让他想起那晚短发女人裹着浴巾从卫生间跑出来的场景,湿答答的发尾上掉落的水滴,溅得满地都是。而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生怕她一不小心滑倒。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将饶惜慕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惜慕,我的一个旧友新开了间酒吧,要不我带你去喝酒解解闷,别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起来,会关出病的,况且……”秦柏晋趴在门口,喋喋不休的劝说着。

  话音未落,门“砰”地一声开了。饶惜慕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从浴室走了出来。不过很快,他被秦柏晋刚才话里说到的‘旧友’提起了兴趣,他窘着眉询问道:“旧友?”

  秦柏晋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们俩也算是发小,从小就认识。不过八年前他出国留学了,最近刚回国。”

  “刚回来就开了间酒吧?你确定?”饶惜慕再次质疑道。

  “对啊!人家可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提前一年就把酒吧装修好了,就等着回国直接开业!想法是不是特超前,怎么样,去不去?”

  饶惜慕没有立刻回应,拿起干毛巾在湿漉漉的头发上擦拭着,双腿缓慢的移动到了厨房。打开冰箱门扫视一圈后,又失落的关上了,表情有些勉强的说道:“好吧!那就赏脸去看看喽……”

  一路上,秦柏晋强忍着好奇心,没有继而追问在冰岛发生的事。他一心谋划着,等到了LOCK酒吧,给饶惜慕灌下几杯酒,趁着他脑子不清醒时,再套他的话也不迟。

  饶惜慕盯着荧光闪闪的广告牌,小声地念叨着,“LOCK酒吧……”随即又打量着从身边经过的人群,身份从普通玩家到社交高层,形形色色各有不同。他摸着鼻尖,玩味地说道:“你这朋友的酒吧生意看着很不错呢,这么多人光顾!”

  “那是当然,里面的环境也是一级棒呢!”

  两人一进酒吧,饶惜慕就感受到了异样的喧闹,刺眼的炫光快速地在眼前跳动着,像是抓住不的流星。一把的帅哥美女在身边围绕,伴着嘈杂震耳的音乐,踩着疯狂痴迷的舞步,一瞬间,似乎忘掉了身上所有的重压,饱受折磨的记忆,还有留在心灵深处的痛……

  “呦!稀客啊!还带了新朋友……”

  秦柏晋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他快速的转过身,看到那张熟练的脸,立刻咧着嘴热情的迎了上去:“楚翔?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是我上大学时最好的朋友,饶惜慕。惜慕,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发小——高楚翔。”

  饶惜慕盯着眼前这个白发小哥,穿着有些过分扎眼,但却长了一张‘不讨厌’的脸,开了这么大一家的酒吧,身上也没有散发着傲慢嚣张的气息,总的来说,第一面印象不错,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高楚翔微微一笑,毫不生分地搂着饶惜慕的肩膀说道:“秦柏晋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什么需要随时提,千万别跟我客气!”

  饶惜慕礼貌的点头回应,这家伙,还真是个自来熟啊。

  “唉?你们这儿有没有那种让人忘掉忧愁的酒啊!”秦柏晋已经按耐不住他的新计划了,看着高楚翔一脸的诧异,眼镜男晦涩地冲着他使了个眼色。白发小哥立刻接受到信号,机灵的朝着吧台喊道,“小夜,给这位客人来一杯我最新调制的‘解药’!如果他们还有其他需要,通通满足!”

  “好的,老板!”

  “那你们先喝着,我去那边招呼下。”高楚翔虽然不知道老友在打什么算盘,但他却很识趣的找个理由脱身了。看到饶惜慕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他心事重重的压抑,说不定用用老法子,真能结开他的心结。

  “先生您好,您的‘解药’。”

  一杯青蓝色的鸡尾酒被绅士般的推到了自己面前,饶惜慕小有兴趣的伸出食指,沿着杯口的边际慢慢滑动。好像初遇短发女人时,她脸上的泪痕就如同这杯酒的颜色……秦柏晋看到他陷入沉思,忍不住的用胳膊肘轻轻怼了他,“唉,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们是来喝酒的,可不是来发呆的!”

  饶惜慕回过神来,不由分说地一饮而尽。

  “感觉怎么样?”

  “看着挺温和,没想到有些烈口……不过最后那一抹的甜还算讨人喜欢。”

  “难得这么称你心意,那就再来一杯!”秦柏晋谄笑着,随即冲着吧台喊道:“小哥,再来一杯解药!”

  过后,饶惜慕被连续的几杯烈酒灌得微醺,强撑着脑袋端坐着,嘴巴里不停的叨念着“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谁走了?”秦柏晋一脸严肃的追问道。

  “嗯?你刚才……说什么?我……我没听清”饶惜慕扭头转向了旁边,一把搂住了秦柏晋的脖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你说谁突然走了?”秦柏晋看着他意识有些模糊,大声得重复道。

  “那个在冰岛遇到的姑娘啊,她可神气了,大雪天睡在马路上!”饶惜慕边说边嬉笑着。

  “然后呢?”

  “你傻啊!大雪天睡在马路上当然会感冒了,于是我把她抱回了家,还给她请了医生。”

  “这也算你救了她,那她没好好感激你?”

  饶惜慕顿时皱起了眉,失落的摇着头,“从始至终,她都没和我说过话!”

  “没说过话?她是聋哑人?”

  “不不不,她的耳朵是可以听得到的!”

  “哦,这样啊,那接着呢?那天半夜你不是还给我打电话,请教第一次见面要做些什么?那你有给她制造惊喜吗?”

  “说到这,我还想质问你,你给我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什么鲜花蜡烛的!你知道吗?在她还昏迷的时候,我把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摆满了蜡烛,想等她醒来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把她吓坏了,她一定是把我当成了什么佛教徒。”

  秦柏晋听到这,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这个翩翩公子,竟也能做出这么搞笑的事。

  “为了弥补这愚蠢的行为,第二天晚上我邀请她一起去看流星!”饶惜慕拿起酒杯继续回忆道。“你知道吗?她笑起来的样子超可爱,特别是那对水盈盈的眼睛。”说完,便又吞下一大口酒,抿着嘴腼腆一笑。

  “有多可爱?以前追你的师姐学妹们,不也很可爱?”

  饶惜慕连忙摇摇头,泛着红晕继续沉醉在甜甜的回忆里,“不,她很特别,望着她的时候,心跳会加速,会忍不住的想要摸摸她的头发,也想用尽全身的力气保护她……甚至吻她。”

  “你亲她了?”秦柏晋张着嘴巴吃惊道。

  “嗯!”

  “那可是你的初吻!那然后呢?”

  “然后就消失了……”饶惜慕捂着脸,声音低沉的回应道,强调里藏了满满的自责和懊悔。沉默了许久,他又重新的仰起了头,耸拉着眼睑却气势如虹的冲着吧台要了杯伏特加。

  而一旁的秦柏晋连忙拦了下来,劝说道:“你今天喝得够多了,别再喝了!”

  “可我这儿难受!”饶惜慕直戳着自己的胸口,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哎呀呀,那改天再喝吧,乖——”

  正当两人相互推攘的时候,高楚翔突然出现,急迫地对着秦柏晋说道:“安妮到处找你呢,说是给你打了30多个电话你都未接,你快点回复她。”

  “安妮是谁?谁是安妮?”喝多了的饶惜慕摇晃着身体,趴在秦柏晋的耳边穷追不舍的追问着。

  “这是喝了多少酒?他还好吗?”高楚翔望着眼睛迷离的醉酒男人,关心的问候着。

  “估计是又要让我请她吃宵夜,可今天不行,我朋友都喝成这样了!我不能不管他。”眼镜男表情凝重,扶起饶惜慕准备离开。

  “哎呦哥哥,我劝你还是别惹安妮,小心她又出什么招炸你!至于他……”高楚翔一手将惜慕接下,稳稳地靠在自己的肩上继续说道:“我帮你把他安全送回家,你就放心吧!”

  秦柏晋咬着下唇思索着,一边是债主,一边是兄弟,好像债主更麻烦一些。于是他冲着服务生要来了便利贴,在上面写下了地址,贴在饶惜慕的额头上,非常诚恳的对高楚翔说道:“他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

  看着秦柏晋急匆匆逃离的背影,高楚翔不禁叹了口气,小声念叨着:“希望方昕瑶别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继而又托起身上烂醉如泥的男人,“这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刚出酒吧没一会儿,酒保小夜慌张地跑了出来,惊声喊叫道:“老板!3号酒桌的客人打起来!”

  “我靠!这都什么事儿啊!”高楚翔一脸无奈,只好将饶惜慕轻轻倚靠在旁边的阶梯上,凑在醉酒男人的耳边细语道:“你先坐在这儿醒醒酒,我马上就回来。”

  冷风吹进饶惜慕的衣领里,惹得他瑟瑟发抖,眼睛有些头晕目眩,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缓慢地踏在每节台阶上,胃里那股冲劲催促着他想要找个马桶好好释放下,可附近好像并没有卫生间,也没有垃圾桶。他只好继续寻找,一转眼,转到了酒吧后身的巷子里,他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但胃里实在难受,所以没忍不住……

  “咳咳咳……咳咳……”

  酒精的确是个好东西,可以麻痹一个人的忧伤,却也大大的伤害了他的健康。饶惜慕抬头望着巷子里昏黄的灯光,强撑着身体继续前行,可身体变得越来越瘫软无力,只好先蹲下来休息。

  “谁?谁在那?”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饶惜慕努力地睁大眼睛寻找是谁在说话,一个身穿蓝色运动套装的女人慢慢得靠向了自己,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眼睛实在太模糊。他使劲地揉了揉,再次望向对方,竟和冰岛偶遇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他错愕的有些不敢相信,连声否定道:“不不不,不是你,你又不会说话,一定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失望再次袭来,他捂着眼睛不敢再看,小声的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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