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柏和方筱榆在一起度过了新年的第三天,初四的一大早,方筱榆将他的衣服洗干净以后叠的整整齐齐,放进了他的皮箱中。道过谢后,赵文柏拖着箱子离开了。
一切进行的顺其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就像一对结婚二十多年的普通夫妻。她依然视他为永远不可原谅的负心前男友,而他依然视她为伤透了心的前女友。两个人就像一对普通的朋友一样,因为春节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放下芥蒂,聚在一起四处游玩、吃饭、聊天、看电影,两个人除了牵手,彼此没有丝毫的逾矩行为。
赵文柏走后,方筱榆接受了楼下张婶的邀请,和一群老太太在公园里看耍龙灯和狮子,看完后又一起吃了饭,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电梯门开了,她走出电梯,走廊里的声控灯好象坏掉了,四周漆黑一片。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取出钥匙,准备将门打开。
这时旁边楼梯口的角落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动了一下。
她吓的尖叫一声,手中的钥匙“啪”一声掉到了地面上。
黑影慢慢地站了起来,原来是徐母,正蓬头垢面、目光呆滞地看着她。
方筱榆连忙跑过去:“妈,您怎么回来了?”
“筱榆!”徐母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我在那个女人那里过的不开心,她家里的那些佣人都欺负我,我不想在那里住下去了。还有,我真的很挂念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我有时候想起你,真是觉得你可怜!”
方筱榆说:“哦,其实我并不可怜,因为有一个朋友来看望我了,还和张婶她们一起出去玩了一天,过的挺从事的。她知道您来我这儿了吗?”
徐母说:“不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把那个定位仪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但我还记得你上班的那个地方,叫什么什么翠榆商场来着,于是我打了一台车,告诉司机去那里找你。结果你今天没有上班,于是我就找啊找啊,在大街上到处转来转去,转了一整天,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了。”
“那太好了,您的定位仪在家呢,没有弄丢,快进屋去吧!”
方筱榆打开家门,扶着徐母走进去。
徐母呆呆地看着家里一成不变的设施,看着看着,捂住脸哭了起来。
“您怎么了?”方筱榆问。
徐母说:“筱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你这么年轻,应该去找个好男人嫁了,不该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我都不知道能在这世上活几天,也照顾不了你什么,想一想真是罪过。”
方筱榆说:“您别这么想,等孩子生了,您还要带孙子呢!”
“是的没错,我还要带我的乖孙,对了,那个女人有没有把我织的毛衣都拿走?”徐母说完走到阳台上,看了看她织毛衣的地方,发现那些毛衣和毛线都不见了,急的跳起脚来,“哎呀,那个凶女人把那些毛衣和毛线都拿走了,呜呜呜,我要去和她拼了!”
方筱榆赶紧一把将她拉住:“没有拿走,我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全部都收起来放进柜子里了。您先坐下来,在沙发上喝点热茶,我去拿给您。”
方筱榆将徐母安顿在沙发上,走进房间,将那些毛线和织好的毛衣帽子都拿了出来。徐母见了,赶忙放下水杯,高兴地一把抱紧怀里:“可算看到了,我在那里每天除了想你,就是想着它们。我做梦都想再替我的乖孙织出漂亮的毛衣来。”
徐母说着就开始拿着毛线针,一针一线地织了起来。
方筱榆看她织的很认真,转身走进厨房,做了两个煎蛋,又煮了一点菠菜面,端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妈,先别织了,吃饭吧,您在外面转悠了一天,肯定很饿了。”
徐母放下手中的毛线针:“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煮面给我吃,刚才应该让我下厨的。”
方筱榆笑了笑,说:“没关系,您累了,快吃完洗个澡睡觉吧!”
徐母端起面条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七十岁的老人了,一下子就把一碗面条吃的只剩下碗底,可见确实是饿了整整一天。
吃完后,洗完澡抱着她织好的那些毛衣睡着了。
方筱榆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着徐子轩之前和她合影的影集。王宝宝只是把墙上的照片都砸光了,影集里的照片还保留着。
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哗”一下流了出来。徐母说的很多,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怀着一个永远不会有父亲的孩子,这种艰难远远超出她的想象。爱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仅仅只有花前月下和相依相偎,执行爱的承诺需要有钢铁般强大的意志。
春节这几天要不是有赵文柏上门相伴,她都不知道是否能走的出来。那种孤寂的感觉能将瞬间将她的灵魂掏空。孩子虽然偶尔能有胎动,但毕竟是在肚子里面,不会说话,不会交流。她必须每天一个人上街去买菜,面对大街上欢天喜地的气氛。买完菜回到家,她必须面对家中那份让她发慌的趁机。
孩子生出来以后,她必须独自承担的成长和教育。生病了身体不舒服、上学时面临的问题,都必须由她一个人去面对。还有,假如孩子一再的追问“我爸爸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我却没有?”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今天和张婶一群人外出时,有个住在旁边的妈妈,带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孩子得了肺炎,刚从医院出来,不能吹风。那个妈妈一直抱着孩子,连吃饭的空档都没有。最后是张婶帮她抱着,她才勉强吃了几口。据说孩子的爸爸在国外工作,一年只能回家一次,要到七月份才能回家。
方筱榆跟她聊了一会儿,那个妈妈说她很辛苦,婆婆已经去世了,公公身体也不好,长期卧病在床。本来请了一个保姆,但是保姆要煮饭、洗衣服,还要照顾公公,所以照顾孩子的责任全部落到她头上。她的孩子身体底子差,经常生病,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度过。她说她已经快要崩溃了,和她先生经常吵架,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两个人是在大学里谈的恋爱,也是在很相爱很浪漫的状态下进入婚姻。她说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爱情像烟花一样绚烂容易流逝,婚姻却像蜂窝一样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