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弓长张，张明明。”

　　“是明明很爱你的那个明明吗？”

　　回应陈文松的又是一记白眼。

　　“干嘛这样看着我，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陈文松顺势往后捋了一下他的头发，可惜他那个是寸头，头屑倒是飞出来不少。

　　“哎哟喂，还会几句非主流呢，看不出来啊。”

　　“哪里看不出来了，是头发没有染红再做个鸡公头？还是耳朵没有戴个圈再涂个黑口红？”

　　科技园旁边有一条林荫小河，陈文松和张明明两人并肩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认识半个月之后，他们进厂一起出现在各个角落，科技园里工作的人太多，多到大家都不会太过在意路边的行人。

　　他们的话题还很单一，基本都是工作上面的各种事情，“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说说呗。”

　　“就是一直在厂里做雪糕啊，不是说过了吗。”

　　“哦~好像说过吧~~，那你再说说是怎么做的，里面是不是很冷，是不是在冰库里面工作啊。”

　　陈文松暗自偷笑，和他当初以为是一样，他以前也是以为雪糕是在冰库里面生产出来的。“不但不冷，还很热。雪糕是把模具放到用工业盐水里面冰冻的，机器里面有热水一直在循环消毒，每个人旁边都有一盆消毒水，手碰过衣服碰过鼻子碰到设备外部等等全部都要用消毒水洗手。”

　　陈文松说了很多很多关于雪糕厂里面的事情，每每听到放棍子的时候木屑插进了指甲里、开工前要把模具从开水中拿出来的这些情节，张明明就会张大嘴巴瞪大眼，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所有的未知都会引发自己的好奇。

　　“最好玩的就是口渴了就直接去喝雪糕的原料，就是还没冰冻起来的时候。组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因为他也喜欢喝，我最喜欢小布丁的，还有老冰棍的也好喝。”

　　“好像那里真的很好玩的样子。”

　　这个总结让陈文松差点想把她丢到河里去，如果他举得动她的话。

　　对于这个外表文静，戴着眼镜，扎着双马尾的姑娘，陈文松有一种想要一直呵护着她的冲动。不过陈文松内心比较腼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虽然有时候他会突然蹦出比较

　　无厘头的一些话语逗得她突然爆笑，但更多时候都会显得很尴尬。

　　吃饭了吗？想吃什么？睡得好吗？几点睡的？冷场的时候陈文松总是找不到话语，不知道如何打开这个匣子。

　　“晚上一起去吃饭吗？反正你回去也没事。”

　　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在即将上楼的时候陈文松终于还是说出了他憋了很久就是不知如何开口的这个问题。

　　“行啊，你要请我吃什么？”

　　下班后，他们一起走出了厂区，认识这么久以来，陈文松还是第一次和她一起下班离开。之前他们的交谈也仅限在午饭时间，距离也一直没有越过下班的那段路程。

　　本来在上班的时候陈文松想了好几个特色餐厅，但是在路上才发现选菜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张明明是北方人，喜欢吃面食，基本不吃米饭，陈文松则刚好相反，晚餐很少碰面食。最后两人只能选择都没吃过的西餐，吃完后得到了一个一致的评论：又贵又少又难吃。

　　没有烛火和红酒的晚餐过后，两人向着江边的方向漫步走去，倒不是刻意，在没有目的地的时候，陈文松喜欢到一些安静的地方走走，他不喜欢那些嘈杂的商场，也不喜欢繁华的街道，不管住到了哪里，他都能找到一些没有人打扰的角落。

　　江边是一条长长的步行道，鹅卵石小道上还有许多公共的锻炼器材，很多家长带着小孩在这里玩闹，还有三五个小群体围着一个音响跳着广场舞。距离最近的那个舞群里有一个领舞的女青年，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运动服，垂到腰间的那束长发随着节奏甩动，看上去就就能让人想起飘柔的广告。

　　“在这里跳广场舞不错啊，远离住宅风景又好，不像那些在别人楼下跳舞的，音响开到最大，真的很烦人。”陈文松觉得这时候应该聊一些话题，只是他只能从眼前所见的画面去想办法切入了。

　　“你们讨厌的又不是广场舞，”张明明习惯性的瞥了一记白眼，“你们讨厌的是跳广场舞的那些人，而不是广场舞本身，要是跳广场舞的都像那个一样是个年轻大美女，你们不还得天天围在旁边吹口哨啊。”她也盯着那个飘柔女孩看。

　　听了这话，再加上余光感受到的盯着自己的眼神，陈文松有些心虚，“什么你们你们的，我家楼下又没有跳广场舞的，我家

　　四周都是我妈用来种菜的菜地。”

　　两人俯在栏杆上，远处停止了一艘巡航船，围绕着船体的灯光一闪一闪，围栏下面还有潮水的拍浪声，长时间，俩人无言。

　　时间还早，陈文松提出一起去看电影。他喜欢一个人这样静静的看潮，但两个人的时候又觉得这样冷场比较尴尬。

　　他们都是第一次进入电影院的人，一人拿着一杯可乐，陈文松还抱着一桶爆米花，他知道电影和电视里面的情节都是这样的。

　　看的电影是《长江七号》，有周星驰的电影，影院氛围自然不用多说，在一阵阵的爆笑之中，陈文松抱着那桶爆米花从头到尾端坐着，不时偷偷扭头看看身旁人的反映。电影和电视里面的情节又好像不是这样的。

　　陈文松心里装着事，但他就是个愣头青，看完电影居然又带着姑娘走到了江边。观影结束后他才想起应该看恐怖片的，然后影院里面应该会很冷的才对，至少网上的大神们是这样说的。

　　“我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你了。”

　　“我也是第一次啊，真是便宜你了。”

　　“那么，你平时都是几点睡觉的，明天不用加班。”

　　陈文松已经至少问过三次这个问题了，一时间问得张明明想把他丢下去喂鱼，就是这人瘦不拉几的，可能鱼都会嫌弃。

　　“我想看日出。”这是张明明给他的回答。

　　周围的脚步声慢慢褪去，凌晨无风，但后半夜越来越冷，走累了的两人并肩坐在一个公园的滑梯下，看了看手机时间，陈文松提议让她先在滑梯里躺一下，差不多时间了再叫她。陈文松本想把外套脱下来给她，但是一想到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才天亮，似乎并不是什么明智之选。挣扎了很久，他也挤进了那个不算小的滑梯里，面对着躺下，左手搭在她的腰上抱住她。

　　蟋蟀吱~吱的叫了许久，陈文松还是没有丝毫睡意。男人就是这样，解决了一个之前的挣扎，往往又会开始新的挣扎。伸出枕在头下的右手，慢慢从她脖子下穿过，再把她的右手放到自己的腰上。

　　她默许，就这样相拥着，他内心挣扎了许久，一直告诉自己不应该再继续挣扎下去了。右臂弯曲，把枕在自己手上的那个人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过来，自己的嘴唇轻轻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