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东一挥手,“你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两人互相点了一下头,丁晓东先行告辞,这个案子十分棘手,各方面证供都对己方不利,而且陈莫菲独居,并不能提供强有力的证供推翻警方手里的证据。他启动车子,心里琢磨着这是他到这个公司里办的第一件大案子,他本来也不是打刑事的,打刑事不赚钱,影响案子成因定性的东西又太多,说句不好听的,有时甚至还有生命危险。不像打经济案子,赚的多,吃香的喝辣的人脉广还驾轻就熟。
但眼见那女人跟陈乔关系不菲,他也不敢马虎大意,更不敢推搪坚辞。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案情原委究竟如之何呢?难道是两个女人为陈乔争风吃醋?这陈乔风流的名声可是一直在外,他早有耳闻。
丁晓东皱紧眉心,“不行。”他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开了双闪,然后拿出电话,打给陈乔。
“陈总,这个案子,我得跟二位沟通沟通,我得知道实情,才知道怎么打。”
陈乔刚才只关注心疼陈莫菲,人心一乱便分不清主次轻重缓急了,经丁晓东一提醒马上醒过味儿来,告诉了丁晓东自己家的地址。他留了个心眼儿,没告诉丁晓东陈莫菲家的地址,这样一来他大可名正言顺把陈莫菲带到自己家,二来只要是个男人他是着意替陈莫菲防备着的,毕竟陈莫菲现在独居。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陈莫菲人品外貌本来也没太过人之处,更何况现在身怀六甲,如今更摊上了人命官司,那丁晓东要是在这种时候还能对陈莫菲生出非份之想来那是得有多智障啊!但于陈乔来说却不然。
陈乔拐弯调整了路线,“先回我家,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那律师去你那儿也不太方便。”
陈莫菲倒并没反对,一大早晨这些状况颇有些让她应接不暇,更何况折腾到现在也有些累了,流年那边还是沓无音信,她现在需要他,然而,在她身边的却不是他。
是了,康若然也需要他。
突然间莫菲觉得自己并没有胃口,跟陈乔上了楼,律师倒快,已早先一步等在陈乔家门口,几人点头算是彼此打了招呼,鱼贯入内,落座。
好在大家全部都是利落的人,没人客套,丁晓东单刀直入。
“我需要知道真实的经过和细节。”他以手肘支膝盖,两支手掌交叉叠在一起,身体前倾。“不能有所隐瞒,这样我才能知道这个案子怎么打更好。而且-----”他稍作停顿沉吟,“如果有必要,我想请我一个师兄出手帮忙,因为我并不擅长打刑事案,我怕......”
陈乔从冰箱里拿来两罐啤酒,一罐递给丁晓东,一罐放在茶几上,另外又拿来一盒牛奶。陈莫菲接过,却没打开。
“不是我。她昨天是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知道这里头一定有诈,我跟她素有过节,更何况我现在这身体状况,不敢单刀赴会。”
“有无可能-----”丁晓东抬头看陈莫菲,“有无可能----”他凝紧眉头,“你有----比如说梦游的习惯,有些事儿你自己做了,但是却不自知。”
“梦游?”陈莫菲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问倒一时懵住,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应该没有吧!”她自己语气也不太确定。
“她没有。”陈乔接口道。
丁陈二人目光齐刷刷扫向陈乔。
“咳咳咳......”陈乔咳起来,脸都憋红了。“我可以作证,”他垂下眼睑,只看眼前地面,并不跟那两人的目光接壤。丁晓东伸手将茶几上啤酒拿起来,砰然打开,借以掩饰,他不想让陈乔感觉自己太过难堪。但其实男未婚女未嫁......慢着,难道......这叫陈莫菲的女人有老公?已经嫁了人?
他仰起头来,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知道在这样的时候他这个局外人最好保持缄默,且听下文。
“我昨天......我......莫菲,你能不能回避一下?”陈乔似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看着陈莫菲,自己脸却红成一块大红布。
陈莫菲目光狐疑的淡淡扫过陈乔,屁股却没动。
一时间几个倒都没有话说,气氛不免尴尬。
“陈总,给假口供的话,你有可能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丁晓东出言提醒,丁晓东不傻,面前这男人跟这女人暧昧不清,为了这女人说点儿什么方便谎言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但他是专业律师,更何况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他有那个责任保证自己这老板别因为低级错误或者头脑一热就锒铛入狱。
“不是。”陈乔连忙摆手。“我-----”他拿眼快速扫过陈莫菲,陈莫菲正瞧着他,这一下四目相接,他脸却红和更甚。“我有你家的钥匙。”
“有我家的钥匙?”
陈莫菲不自觉重复,“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她不由站起来。
陈乔又拿眼飞快瞟了一眼丁晓东,好在丁晓东识趣,他跟着陈莫菲站起身来,问陈乔卫生间在哪里。
陈乔伸手一指,丁晓东朝卫生间走去。
陈乔朝陈莫菲走过去试图安抚。
“莫菲!我----”怎么说?他大脑飞快运转。实话是不能说的,趁她不备配的?告诉她有时自己想她想得紧,半夜过去看过她?还是告诉她有时她在公司上班,他想得紧了,便过去她家,有时拿起她没洗过的衣服闻那衣服上属于她的淡淡的味道?
他偏过脸去,自己也憎恨自己没出息,他陈乔什么时候这样对过一个女人?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对过一个女人?果然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他陈乔不过不甘心罢了,其实,或许,大约,他也并没有多爱-----噢不,他甚至并没有爱上过她。
陈乔有些绝望的想。
“流年给你的?”陈莫菲问,她想,也只有流年有她家的钥匙,她只给过他,但他现在人在美国,可能托了陈乔照顾她。
“对对对。”陈乔点头如捣蒜,像抓住救命稻草。“他-----”
陈莫菲倒笑了,“他想得倒周到。”继而抬头又看陈乔,“可是昨天晚上你已经走了呀,你并不能证明我整晚都在家里。”
陈乔脸又刷的红了,没见过女人么?没谈过恋爱么?多大了?这么没出息?
陈乔不由恼恨自己更甚,但于陈莫菲的问题却也一筹莫展,怎么回答?他知陈莫菲这人的性子,急起来不管不顾,说不定以后......
还什么以后啊?他和她之间哪里就会有以后了?
陈乔心里越乱越觉得说不清楚,可不说清楚又害怕陈莫菲因此而莫名被别人陷害。
“你落了东西?”陈莫菲问,她想,也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了。
“对对对。”陈乔直骂自己笨,平常在嘴边儿上的谎话怎么到了她面前竟一句也想不起来?“我----我落了车钥匙,到了家才发现落了车钥匙,然后就回来取,见你灯灭了,怕你睡着了吵醒你,于是自己开门进来,进来拿了钥匙本来想走,可见时间晚了,这么一折腾到家也不一定能睡得着,于是就合计在沙发凑合一宿。”
陈莫菲听到这儿放下心来。
“那倒也不用,不是有房间么?”
陈莫菲奇怪,你也不是没有留过宿,为什么非要在沙发上凑和,有空房间的呀。
“啊啊,是是,”陈乔有些结巴,他一挠头,“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也许是太晚了,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我先是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又去你的房间里......”
“去我的房间里?”陈莫菲狐疑的看向他。“去我房间干什么?”
“我...我...我是怕......”
“怕我睡觉不老实踢被子着凉?流年说的?”
陈乔这才又如蒙大赦一般,点头如同鸡啄米。“可不是吗?”他背过身去,“我怕你踢了被子,进去看了,你并没有踢被子,于是我就坐下等------等-----害怕你一会儿万一再踢了被子呢,就搬了张凳子守在你床边。”
“你整晚都在我床边?”
“啊。”陈乔尴尬,恨不得此时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我那什么,本来想看着你,后来也不知怎样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陈乔将记忆接回到昨天夜里,他本来想走,车都开到了家里却又折返,在楼下一直看陈莫菲的窗户,直到她熄灭了灯,他本来不想上来,但心里有个小人一直在鼓动他,让他上去,上去,上去。于是他鬼使神差的上去,他长久站在她床前,看夜色里她逐渐清晰的脸,她胸脯一起一伏,陈乔屈下身子,觉得自己身体里面有某种东西正撕扯着他的身体,仿佛要把他撕得稀碎。他将嘴唇凑了过去......
“可是我早晨起来并没有看见你啊!”陈莫菲惊讶提问。
“后来,我醒了过来,于是到外面的沙发上,想到一早上起来你看见我一定会大吃一惊,于是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去早市买了点儿菜,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朝你这边来。”
丁晓东推门出来,身后传来洗手间哗啦啦的冲水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