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工作上一点儿事儿,已经解决了。”他回,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
十点开席,康家本城亲戚朋友都不少,饶不是结婚,定婚宴亦盛大,往来非富即贵。
陈莫菲没想过康家于本城势力至此。
司仪就位,灯光就位,满朋宾客就位。音乐响,一对璧人相携而出。人人鼓掌。陈莫菲看见康父、康母双目湿润,这让她想起自己的父母亲,他们每一次见面就催促她要结婚,催促她要成家。
“你一个人在外面总要让我们放心。”他们说,“总要有个人来照顾你。”
“我不需要别人的照顾。”她总是倔强的说。
流年站在主台,离得她好远。她们被安排在主家席,然而,仍旧像跟他隔了十万八千里。
陈莫菲坐正身体,发现自己的手此际仍旧被牢牢掌握在陈乔手掌心里。
也好,这让她稍微感觉到安慰。
谁也没注意到此时此刻门口出现一个女人,那女人东张西望,最后终于寻找到自己的目标人物,她脸上现成一丝促狭,然后迈出坚定的步子朝那男人走过去。
她看见那男人手里还握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她不认识,但是却见过。就是因为这个女人,陈乔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她开除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凑近上来,然后走到陈乔身边。
陈乔一开始还没有看见她,还是陈莫菲示意他。然后陈乔的目光一点一点沿这个女人的脚踝向上攀升,他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故人。
而结果果然。
他站起来,打算用目光阻止她接下来想干的一切。
但那女人显然没有受到他目光的威胁。
“陈总,您也在啊!我刚还以为认错了人。”
陈乔知道一切无可挽回,他反倒镇定下来。
“拿了钱就该做自己该做的事儿。”
陈乔沉声说。
“我拿的钱是不再跟你上床、自己辞职走人的钱,拿的又不是封口的钱。”她甜甜的说,然后冲陈莫菲也甜甜的笑了一下。
“再说,我那天不配合你演戏,你能成功摆平这女人么?不想你这么没有心肝。”
可能早上没有吃饭,陈莫菲觉得胃开始翻涌着的疼,她一秒落泪,然后捂着肚子,另外一支手扶着桌面。
她说,“真疼啊!好疼!太疼太疼了。”
她蹲下身体,脸色竟然煞白,究竟为什么疼?谁给了她这样一个好籍口可以明目张胆的疼?
她不愿意往下想,而那疼一波紧似一波,密实朝她包裹过来。
谁也不知道流年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拽住陈乔衣领,然后一拳就挥了过去。
谁也想不明白流年为什么打陈乔,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流年当时正在主席台上,他认识那个女人,司仪的话就变成回声,他拼了命也听不仔细。
流年的眼睛穿过人群跟随那女人,看见那女人像看见猎物的猫一样朝着陈乔跟陈莫菲走过去,他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于是匆匆结束了在台上的傀儡生涯,径直奔了过去。
康若然拉他,说流年你去干嘛?
他回过头来朝着自己的未婚妻茫然的看了一眼,他甚至看不出来她今天跟往天有什么不同。
于他来说,她永远只代表三个字-----康若然。
他没理她,又朝陈乔这一桌走过来,他听到那女人说的所有的话,看见陈莫菲眼睛在空气里堕下来。然后不知怎样,他想也来不及想,就挥拳朝陈乔打了过去。
好在康老太爷及时出现控制住了局面,让保安把陈乔架了出去。
“陈小姐,你怎么了?”康老太爷亲自上阵,不着痕迹把流年拨开。流年这才来得及扫视全场,他现在成了全场的焦点。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他知道这里有他的上司,有他的部下,有他最好的朋友,还有他的父母,当然,还有一些来往密切的商绅。
然而,他发现自己竟不后悔。
他开始责怪今天这酒店里的灯光,是灯光让他感觉到太压抑了,而且空调也开得太大,他太热了,整个人烦躁不安。
而现在,他终于觉得神清气爽一些。
康若然站在他身边,疑惑的看着他。像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一样。
“对不起。”他拍了拍康若然的肩膀。康若然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哪怕他不是像对待熟人一样的拍拍她的肩膀,而是拥她入怀,她都会选择无条件的原谅他。
然而他没有。
康若然想哭,但是她忍住了。
转过头去,看见流年在人群里狼狈的穿梭,他的背影那么孤单又寂寞,仿佛他从来没有过一个伴儿,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
然而,他一直都有我啊!
康若然想。
陈莫菲已经被康父扶起,马上有承办方出来扶着她出去。
“小姐,要紧吗?”
那人问,然后陈乔又突然间出现,陈乔拨开人群,朝陈莫菲走去,他只想过去跟她说点儿什么,什么都好,她刚才哭了,他看见了。
陈乔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没有一个女人的眼泪能像陈莫菲一样撕碎他的心。
他本来想就那么驾车离开,但是他放心不下她,于是又折了回来。保安还拦他,还怕他闹事儿。
他跟保安说,“怎么会?你我都是男人。你应该懂,我犯错了,我不能把她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那样我更不爷们儿了。”
保安想了想,放了他进来。
但是流年看见他回来,流年眼睛都红了。不由分说的分开人群,“陈乔,你给我滚。”
陈乔看着他,这才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他眯着眼睛看着流年。
“你这么激动干嘛?”
他问他。
康若然就站在他们身旁。
康若然的脸色愈发的白,却谁也没有注意,全场的目光几乎都被流年和陈乔吸引过来,大家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有人觉得那陈莫菲可能是流年的至亲,妹妹之流的,不然场面怎会如此失控?
“我告诉你干嘛?你个人渣。”他早就想这么骂他了,然而他更加想骂自己,是他把陈莫菲推过去的。他刚才看见陈莫菲哭,陈莫菲可能是对陈乔动了真格的、认了真。
他心里乱极了,仿佛唯有这样大干一场才能让他彻底的释放,彻底的舒坦。
“若然,若然......”
康若然叶子一样倒了下去,人群里一阵惊呼,尤其是康父康母,他们再也无法保持优雅。
“流年!你到底是在干什么?若然晕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