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很大，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气息和丝丝凉气，时不时的有闪电划过天空，照射的地面一片惨白，轰隆的雷声滚过天空像是要压下来一样。
大灰、王浩、张成梁飞速的在雨中前行，已经距离目的地不远了，远远的透过雨帘能看到些模糊的人影，各种高大或者是矮小的变异的身影。
“喂！等等我！”他们身后传来晴朗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王浩停住转过身，看到晴朗身上披了个大塑料布，赤着脚，挽着裤腿，踩得地面的泥水乱溅，上身就一工字背心，呼哧呼哧的往他们这边跑。他的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不明者。
王浩有些汗，为了不把鞋子衣服弄脏，用得着穿成这样么……
“你来干啥？”张成梁在对着还有段距离的晴朗吼了一嗓子。
晴朗闷头跑到他们身边才说：“曹行让我来看看那些新队员有没有受伤的或者……呃，不合适的，嘿嘿。”说完不好意的看了眼大灰。
大灰有些失望的：“难道有伤的不行吗？”要知道经历过战斗，哪有没有伤的啊，就算是没有战斗的，那些粗人笨人，把自己弄伤还是很常见的。
晴朗忙：“不、不、不！有伤的没事！我可以治疗的。如果有受伤的不方便行动我可以帮忙治疗，这样省得很多人来抬人了。”
大灰听了很感动，狠狠的点点头，走在了前面。至于什么是“不合适的”他根本不敢问，他猜想是不是长的过于吓人的就不行？或者是过高的？过矮的？他心里还有些担忧的。想想自己好歹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不、不、是风云异物，现在竟然如此儿女情长……不、不，是部下情长。自己不是个好队长，为了能够回归人群，企图丢下那群一样可怜的人们，但是……灰色的瞳孔不自觉的望了眼同样灰色的天空：这个世界，谁还顾得了谁呢？
王浩看看晴朗，晴朗对王浩呲牙一笑。
晴朗对自己人说谎或者是有所隐瞒会显得很羞涩和不好意思，现在的晴朗就是这种状态。看来晴朗对那个大灰隐瞒了什么。仔细想想其实也就无非是他跟来的目的。
王浩那是很了解的，他大概能猜到晴朗的来的目的，确实是曹行放行的。
曹行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晴朗来识人，顺便用晴朗来收买人心（不管晴朗是有心还是无心的，收买人心还是很厉害的），好让这些人死心塌地，就算不死心塌地，留个印象也好，第一印象很管用。等晴朗把人带回去，队伍里原本的人反对的也会很少，晴朗在队伍里完全是受欢迎的角色，随便带回去个人都没人反对的，比如说—大灰……
别人随便带回一人能这么简单就入队？还是个变异者？如果有人说能，王浩认为就算是他的屁也不可能相信……
“入队条件，凶暴不易控制的不要。”一直跟在晴朗身后的不明者低声在王浩耳边说。
王浩点头。
晴朗他们已经离那边很近了，大灰有点兴奋也有点担忧，不由的和身边的晴朗讲起话来：“小兄弟，其实我们这些变异人很不容易的，在人和异兽之间两边不是人，有些异兽也是有理智的。我们就是外形不一样，但是心态大多还是人的心态。”
晴朗叹口气，人的心态？晴朗眼睛慢慢的扫过断壁残骸的城市：现在人的心态估计不比野兽好到那里去。
“我们还是有思想的。每天也都为活着奔波。”大灰继续“推销”他们的人道，“我们这些人也有很多技能，有可以释放简单的魔法的，也有战士，这里面有些人是可以控制异兽的，还有……”
晴朗突然在意到大灰的话：“你说你们里面有可以控制异兽的？”
大灰没想到晴朗怎么突然打断他的话，呆滞了下，道：“是啊。”
“那……”晴朗顾虑了起来，眉头微微皱在一起，看了眼周遭的环境，靠近大灰的耳朵小声：“那控制异兽攻城的，是你们的人吗？”
大灰愣住了，攻城的确实是他们的人，还是他们的头儿！
虽然头儿死了。
大灰变异了，但是他没变傻，现在万万是不能提起以前的事情，如果现在承认了，不是打起来就是打起来了，不用说加入人类的队伍了，以后也订实了他们是反派的地位……谁都不喜欢战争，尤其是这种毫无利益的战争。
“不是，不是，不是我们的人，我们这伙人里没有有那种本事的人，有的话顶多能控制一两个异兽。”大灰慌忙连连否认。
“哦，那就好。”晴朗松了口气，如果是的话自己可真不知道咋办了。
雨下得很大，打在身上很冷，但是他一点也听不到雨水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满眼都是自己表哥死去的脸。老鼠在雨中挣扎着往城市的方向走。他的身上已经裹满了泥，像是一条灰色的泥鳅在泥湾里挣扎翻滚。
没有太多的体力了，双腿也在哆嗦，离城市不远了，那帮害死表哥的孙子就是往这边去的。紧紧的咬住嘴唇，泥水进入口腔，给他带来短暂的味觉感知。
远处的城市在雨中朦朦胧胧，冷色调的天空下隐约的肮脏的暖色调的废墟，马上就要到了吗？呵呵，是啊……如果真的遇见那帮变异人……咦？那些是……？
看到前面的景象，老鼠愕然了，那些变异人正堆在城外呆呆的站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好机会，趁他们没有防备的时候……
没等老鼠有什么动作，他的手臂和一条腿因失温开始抽搐，除了痛苦还有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失望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呵呵，报酬的行动还没开始，自己就不行了么？老鼠带着对命运无奈和对自己的嘲笑握紧了拳头，眼神锐利起来，满是仇恨的双眼锁定了目标群，明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冲上去也是死路一条，但是，就算是体力不济也要去拼杀，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呢？自己又能挣扎的或者多久呢？
可惜命运没有等到他冲上前去就开始加速运转。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穿透雨幕，那帮本来好好的站在城边上的变异人听见后，突然开始往城市内部狂奔……
现在是他赤着脚丫也追不上了……何况他还在抽筋……
老鼠只能咬着牙一步步的往城市里挪动……
“你这口哨能传出去好几里地吧？”晴朗看着手还在嘴边的大灰道。
大灰笑笑：“没有那么远，但是也差不多了，他们正往这边赶。”
王浩打量了下四周，看了看是否有埋伏。他还是很小心的。
没一会，一堆身影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
五大三……粗哦，不，也可能是六大四粗的变异人往那边一站——还真的停—吓人的。
晴朗愣，呃……都长的挺个性的……
“哇，你这帮伙计真是……你在里面是最好看的吧，兄弟。”张成梁拍着大灰的肩膀道。
大灰苦笑。
那帮变异人显然很紧张，各个气血喷涌的样子，狠狠的瞪着晴朗一行人。尤其是张成梁拍大灰那两下，那些人气愤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在他们看来，大灰成为晴朗他们的人质了。
“你看，误会了，赶紧说说。”晴朗忙推了把大灰。
大灰忙走回原来的队伍，对那些变异人说起了加入晴朗他们队伍的想法，他还怕个别的智力低下的变异人听不明白，几乎是一个个的说了一遍。
然而，大灰认为的反应并没有出现在那些变异人身上，他本以为这些人会像自己一样受宠若惊，激动不已，兴奋无比！
但是，那些变异人只是静静的听着，然后沉默，连呼吸声也变的悠长像是睡着了。
雨中，这些提醒怪异的人们静静的站着，水在他们身上溅起薄薄的水花，一种悲凉浓烈的散开……
噼里啪啦的水生砸在地面上很响，像是要表达什么……
王浩使了个眼色，晴朗忙释放了几个治疗术，和一次治愈，这些变异人身体全部复原了。
“跟我们走好吗？我们可以提供食物和治疗，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的！请相信我们！”晴朗努力的想表达诚意。
那些变异人只是稍微惊讶了下自己的恢复，又马上沉默了，那种气氛还在蔓延。
冷场，完全的冷场。
“怎么了？不愿意吗？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雨水中透出大灰有些苍白的声音。
一个身材高大浑身血管外露的变异男子默默的身，哀伤的看了眼大灰，然后不做留恋的转过身：“我，回不去了……”
相继的他们一个个的转过身去，在大灰和晴朗一行人错愕的表情下，那些人都带着一种绝望的、哀伤的眼神，嘴巴里都喃喃自语般的说着：“我们回不去了……”
最后，雨中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变异人，其他的竟然都离开了！
灰色的天空下，闪电中的他们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绝望和悲伤，那种凄凉如果不亲身体会是体会不到的，观者只有那种心疼和救助无力感。
也是，他们不能够再回去了，他们有些人看的透彻。有的渴望回去，比任何人都渴望回去。但是这个变异的样子，渴望也不能回去，不现实，回去看到人们的眼神只能更痛苦，他们不想更痛苦了，也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还有的是悲伤，那种被伤透了的悲伤，连气愤都无力的悲伤，那种对人类的彻底失望，对被家人、朋友、人们抛弃的悲伤，失望之极啊，不能回去。
有的什么都不懂，智力很低下，他们也跟着走了，他们舍不得现在的伙伴，所以，他们虽然迷惑但是也不打算回归人群，跟着他们相同的伙伴渐渐地消失在雨幕中。
晴朗紧紧的握着拳头，突然觉得很无力，这种世界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
“我们回去吧……”晴朗的声音低低的传在空气中。
这次只有13个变异人跟在了晴朗的队伍中。
“那个少年……晴朗……”
远处的一双怨毒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晴朗，然后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