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宜神经是比较粗, 但是还没有粗到一进村就被人指指点点外加窃窃私语而毫无所觉, 面不改色。她面露疑惑,连忙检查是不是身上沾了什么东西,折腾了一会儿发现问题不在这, 又开始猜测是不是又出现而来什么关于自己的新流言。
不得不说刘佳宜的直觉有时候还蛮准的,同时她也深刻地了解自己孤女这个易招是非的身份, 虽然在一众诡异的眼神中镇定自若有些困难,不过虱子多了不嫌痒, 她耸耸肩, 没打算搭理那些人,自顾自地往家走去。他们不可能真用眼神和流言使出精神攻击,自己也不是凹凸曼能释放能量盾, 顺其自然好了。
正是中午时分, 阳光正好,因为这里不吃午饭, 村里的土路两边不少人在晒太阳, 诡异的目光注视下让人很不舒服,刘佳宜不自觉地开始加快脚步。
刘佳宜背着大大的背筐,沿着土路边缘往家疾步迈进,眼见不远处就是目的地了,这时突然从一旁伸出一只胳膊, 拽住她就往路边的屋檐下拉,刘佳宜一惊,差点叫出声, 猛地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花婶子。
花婶子一脸嗔怪,道:“这是干什么急急慌慌的?!叫了好几声也没听见!”
刘佳宜不好说自己走路的时候习惯走神,只能赔笑两声,为了避免她再在这个问题上唠叨下去,连忙问道:“花婶子这是找我有啥事呀?”
这话也就是一个礼节性的问候,就像平时见面问吃了没是一个意思,平常的时候大家一般都会这样回:没啥事呀,就是闲着没事找人唠唠嗑,只是刘佳宜没想到她这一问还真问出事情了。
只见花婶子怜惜地盯着她看了半晌,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连着轻拍了好几下,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推开一边的柴门,把人拉进自家的院子,关门的时候甚至还朝路的左右看了又看,确定没人偷窥,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门闩插上,连拉带拽地把人拖进了堂屋。
刘佳宜一脸的莫名其妙,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于是连连讨饶起来,“我说婶子,您这是干什么呀?我这不都在您家院子了么,又不会飞了,真有有啥事也等我把背筐先卸下来再说,一路上背回来都重死了。”
花婶子等她把背筐放在屋外的屋檐下,一个指头狠狠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你!我这都急上火了,你倒好,还有闲心顾着你的背筐!”
刘佳宜嬉笑着躲开了,连忙拉住花婶子的伸出的手臂,两人挨着在桌前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婶子,消消气,这又是那个不省心的又惹你了?”
花婶子白了她一眼,接过杯子转手就放到了桌子上,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眼前这个!”说着又是一个叹气,脸色有些严肃起来,抓住她的手腕,语重心长地问道:“二丫,你老实跟婶子说,那个吴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啊?你可别真被他骗喽!”
刘佳宜虽然奇怪花婶子怎么这么久了又想起这个问题,不过想着对方也是关心自己,便又强调了一遍之前的说辞,转念又想起吴靖智的话,就从怀里掏出装银子的荷包,捏出一小锭银子,放到花婶子的手里,“那个吴公子正好家中有事,就离开了,这银子是他托我带给婶子的,说是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花婶子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帮刘佳宜一个小忙,没想到还能有钱拿,还是好几两的银子,连忙回绝起来,最后还是刘佳宜说人家家中不缺这点,而且那些富人都喜欢用银子解决问题,不喜欠人人情,这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说完银子的事情,花婶子才接着刚才的问题,“唉,让你受苦了,要是我那刘家大哥大嫂子还在,你也……,唉,这都是命!”
刘佳宜听的云里雾里,一头雾水,问道:“花婶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花婶子叹了口气,今天叹气都快赶上往常一个月的数了,摸摸刘佳宜的头,说道:“也没啥,那些子人整天没事就想着怎么编排人家的不是,你回头要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也不必太过计较,说到底这日子还是要自己过,只要自己过得舒心管他别人怎么说呢!”
刘佳宜要是还不明白就真的是榆木脑袋了,不过花婶子顾忌刘佳宜还未出嫁,许多好不便细说,饶是刘佳宜软磨硬泡了半天,也只是透露刘二叔家的三丫回来了。
之前方氏一回家就打发刘二叔跑了一趟吴城,办了三丫卖身契的事,三丫就正是成为吴府的丫鬟了。刘佳宜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丫鬟能随便离开主家,更理不清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实在是是非体质,没准还真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关于自己的秘闻在村民们之间流传,额,这话听着就拗口。
刘佳宜暗骂一声三丫身都卖了还回来干嘛,也只能跟着花婶子一起叹了口气,叹气也是能传染的,转身背着背筐回去了,家里可还有两个小的等吃午饭呢!
回到家收拾好从镇上带回来的东西,那边宋子聪和小弟已经得了消息,连蹦带跳地赶了回来,只是两人一回来问的不是刘佳宜这个姐姐,而是他们的智哥哥。
刘佳宜一边大呼自己在两人心中的地位下降,一边想着说辞,实在不知道实话实说会不会伤了两个小朋友美好而纯洁的幼小心灵。
“那个,你们的智哥哥呢,只是来咱们这做客的,你们看,他也住了这么长时间了,现在他娘亲想他了,所以他要回去看他的娘亲嘛!”刘佳宜自以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有些得意。
宋子聪和小弟已经雷达似的发现了那包点心,在刘佳宜的默许下拆开吃了起来,这时听到她的话,两人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慢了下来,同时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她,最后还是宋子聪先开地口,“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智哥哥的娘亲喊他回家吃饭,以前花婶子都是这么喊狗娃的。不过,智哥哥什么时候还回来呀?”
刘佳宜有些冷汗直流,这个问题又要怎么蒙混过关呢?虽然小孩子记性弱,玩个两天就不定把吴靖智忘在脑后了,可是两人现在可正在兴头上,她还真不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其实刘小弟年轻虽小,但心智还算早熟,看到刘佳宜面有难色,自然也就心里有数了,毕竟智哥哥的家不在这里,肯定不可能像狗娃一样常常跟他玩,更不可能跟聪聪一样天天陪着他,想着想着便有些神情黯然,低着头,有些闷不吭声。刘佳宜看得有些难过,转身看着宋子聪,以为他一定是不明白这么复杂的感情,想让他带动下气氛,顺便把小弟的思维带走,可是没想到那边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宋子聪的终极武器不外乎顶着无辜的表情朝你卖萌,他现在就是这个表情,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委屈,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智哥哥的家是不是很远很远,他是不是过的很开心很幸福?”
刘佳宜习惯性地也跟着眨眨眼,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吴靖智家的情况的,不过还是迟疑地点点头,谁知那边这一点头却让对方的眼泪像珠子一般直线似的往下掉了起来,“呜呜呜,那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智哥哥了?”
刘佳宜顿时懵了,这是,怎么了?
像是明白刘佳宜的想法,那边宋子聪带着哭腔开始叙述起来,“我不要智哥哥死!以前娘亲死的时候,孟奶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她的表情也跟小姐姐一样,小姐姐,我不要智哥哥死!”
刘佳宜仰头看天,小孩子的思维神马的,果真逆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