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小菊怀孕了,同一天,陪小菊去医院产检的傅玉央,跟着看了看痛经,结果意外发现也有喜了。
那天,靳劭飏人在江城。
当天晚上,她在和他通电话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明年,靳府会双喜临门,煜之,不光你要做舅舅、做伯伯;修远也要做姑丈、做叔叔了……”
这个男人在电话的另一头愣了好半天,最后结巴道:“你……你再说一遍,我听得……听得不大分明……”
于是,她就笑着再重述了一遍。
靳劭飏终于明白过来了,兴奋地直叫:“你怀孕了?你也怀孕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等着,你等着,我马上回来……不许再起早贪黑地忙赚钱了,把所有事情全给我停下……听到没……听到没……”
傅玉央听着想笑,这个男人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唠叨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紧张得就像一只老母鸡,神经兮兮地;而她只能答应。
晚上,她睡得沉,还做起了美梦。
她梦到自己生了一个儿子,粉雕玉琢的模样,可漂亮了……
她对着小宝贝亲了又亲,谁知孩子父亲突然蹦出来,将小宝贝往奶娘怀里一塞,拉着她就狠亲起来。
眼一睁,她发现自己真被亲了,亲她的人可不正是那个应该在江城的男人。
这个疯子,竟连夜从江城赶回来了,亲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正是这个晚上,她被自己爱着的男人紧紧抱着,听他说了大半夜的情话。
两个人的手,一起抚着她还平平的小腹,一整夜,没有挪开。
那一刻,她觉得,人生很圆满,心中惟愿:天下太平,日日如意,只静待爱的结晶平平安安降世,得享一片清明盛世,只愿世间再无战成纷争,只愿一家人可以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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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三月,北地生乱,靳劭珩去平乱,因为贪功,误中埋伏,陷入重围。
那个月局势极为危急,所有人都认定,这一次,靳大公子危矣。
结果靳二少领了一支奇兵,一计围魏救赵,成功解决了危机。
而在大帅府这边,大嫂因为心忧大哥,神思恍惚,在下台阶时滑了一跤,那时,她手上正抱着一岁半的小儿子,台阶有点高,这要是摔下去,只怕不死,也得摔掉半条命。
当时,傅玉央就在边上,想都没想扑上去一抢,大嫂和小侄子得救,她却出了事:因为滑了一跤,当夜见红,孩子没了……
靳劭飏回来后听说了,心里很难过,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温温地安慰她说:“没关系,我们还年轻,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呢……”
可她依旧很内疚,因为心里知道,他对这个孩子很期待。
然,世上的事,有时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当意外来袭,作为当事人,除了默默承受,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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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秋天,江南夏侯家传来噩耗——蔚鸯的大舅母,夏侯渊的母亲,夏侯淳的夫人,就在夏侯静祭日自杀于府内,原因成迷。
同一年冬天,靳劭离娶下南方滟,并向大帅宣告,他放弃靳家一切,只想陪着南方滟逍遥世外,就此去国离乡。同时带走了因为东窗事发而被禁足的五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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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靳大帅府实行不计名制推选少帅,最后,这份殊荣落到了靳劭飏身上。
那日,所有本该投给靳劭珩的票十有七八全投到了他头上,这是靳劭珩私下召号的。
晋升成为三军少帅后,靳劭飏发表了一番情真意切的演说,没有事先写稿,完全是随性发挥,而将当前的局势,以及对未来的期盼,真真切切地表达了出来,引来三军一片热烈的鼓掌。
那天傍晚,他牵着傅玉央了来到城楼之上,望着平城繁华的盛景,对她说:
“岁数越大,心里就越知道:一个人站的越高,责任就越大……玉央,我只愿我这一生,不辜负你,也不辜负三军的信任,但求我在一日,江北就太平一日……我若不在了,江北也能永远长治久安……”
这句话,字字重如泰山。
淡淡夕阳下,傅玉央依偎着他,心下自是懂的,如今的他与她,一个拿捏着江北的军政,一个拿捏着江南江北的经济,他们身上的担子,一天沉于一天。
也正是那一天,她对他说:“现在世道依旧很乱,你是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我自不会要求你卸甲陪我安逸度日,只愿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了,你能放下一切陪我走遍五湖四湖,如此足已……”
他深情凝睇,稳稳许下承诺:“好,只要天下太平,我必陪你赏尽天下烟霞,安享岁月之静好,白头此生不相负……”